“我作为胜邪封盾的一员，本应好好治理城镇，可……”

如鹤归垂头丧气。

“他走之后，我也萌生了退隐的想法。经历过那样的战争，再怎样假装没事，也是忘不了曾见识过的噩梦。如今牛赖也因我的误判而亡，这或许是上天的启示……”

李霸地将记得的律法条例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确信没有能对得上如鹤归行为的条例后才开口。

“你要退隐，我尊重你。但绝大部分能留在尚同会的胜邪封盾同志，都只是副职。你能做到城主，实属不易，这样的积累，仅仅因为牛赖就要放弃吗？”

提起尚同会，如鹤归侧过头去，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既然副盟主这么问，的确，尚同会内部针对胜邪封盾成员的排挤，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进行。我曾闭关专心练武，没赶上惩戒西剑流；好容易在战场上将恶魔杀了个痛快，还要被人在背后议论，说我不过是图名利！”

如鹤归眉毛紧拧，眼底映出怒火。片刻后，他却颓然叹了一声。

“半年了，我累了。这些盘根错节弯弯绕绕，本来也该让年轻人处理。副盟主，我的继任者……交给你来选吧。”

如鹤归去意已决。李霸地看着他打开偏房的门，准备回内院收拾东西。

接着，对如鹤归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你是在案发三天后去的牛赖家。如果牛赖在案发前就有意烧毁欠条，过了三天，你还能找到证据吗？什么欠条，能烧上三天都烧不完？他的动机，仍旧存疑。医生强加于你的速决，未必是错！”

如鹤归打开房门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我不反对你归隐。”李霸地说，“但你最好找一处足够安全的地方。高手，往往轻率于武功低于自己的人。”

如鹤归迈出房门。

“多谢副盟主提点。”

次日，云城城主挂印辞官。牛赖案始末，被隐去涉案者姓名与案发地，张贴在公开亭供民众讨论。李霸地离开云城，前往下一处地点。

尤庄总部所在城池，磐山。

磐山城比云城离都城更近些，地势较高，背靠山麓，是战略要地。城主是个粗犷的汉子，李霸地一来就拉着他拼酒。

“老早听说副盟主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年轻！来，喝，赤飞虎的酒桌，所有人都要尽兴啦！”

李霸地本来没当回事，以为和瓦勒镇的酒差不多，只当灌个水饱。没想到赤飞虎捋着他钢针般的络腮胡，命人抬出一缸飞霞烧。封泥一开，酒香满屋。

“这是我最喜欢的酒，特意为副盟主启封！来，那个谁，给副盟主鉴定一下看是不是好酒！”他拍李霸地肩膀时用了很大的力气，“副盟主难得来，烈酒配英雄啦。干！”

李霸地无法，端起酒碗和赤飞虎相碰。他的目光，落在坐回宴席一角，吃饭吃得慢吞吞的鉴酒文官身上。

他见文官注意到自己，笑着向那人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那鉴酒的文官——鲁轩，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人。

一顿饭罢，李霸地撑起身子，精准地在一群要搀他的仆人中黏住鲁轩，要他带自己回房间。赤飞虎见李霸地这样，也懒得动脑筋，大手一挥让鲁轩去。

鲁轩无法，只好挎着副盟主，二人跌跌撞撞来到磐山最大的旅馆中。

因着副盟主来，整间旅馆被赤飞虎清空了。李霸地拽着鲁轩的胳膊，一边运功使自己从飞霞烧的酒劲中清醒过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话。

“我听说你不是本地人啊……”李霸地摸鲁轩的胳膊，纯粹是想站直身子但用不上力，“这……飞霞烧的传说，以前听过吗？”

鲁轩应得含糊。李霸地不管他，自己说下去：“我也是才知道的。飞霞烧，其实不止酒红如霞的意思。这名字也是讲，叫美人饮下这酒后，面上飞霞，身似火烧。”

他拍着鲁轩的肩膀。

“取这名的人，还真是色鬼。”

“副盟主没什么事，我就要走了。”鲁轩挣开李霸地扒着他的手，“你的房间就在里面，有什么需要——”

李霸地手上施力，将鲁轩拍在墙上。酒劲也在丹田中化得差不多了。他盯住鲁轩的每一个反应。

“急什么？”他问，“实话讲，我曾经在梅香坞里做过一阵。你知道我在那里面是干什么的吗？”

鲁轩躲着李霸地越伸越近的另一只手：“副盟主，我，我绝无半分不敬之意——”

李霸地将第二只手也拍在墙上，封锁鲁轩的退路。

“我是搞情报的。”

他的酒完全醒了，眼睛只盯着鲁轩。

“你跟尤采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