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对李霸地为什么不分头支援的问题嗤之以鼻:“你可记得苍狼是王储?铁军卫倒向竞日孤鸣,这时他们的目的便是得到苍狼。只要苍狼死,竞日孤鸣王位便稳;现在联军一片混乱,若我与苍狼分开,你知道苍狼会死在谁的刀下?我能这么便宜竞日孤鸣?”
撼天阙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以后不准用这种蠢问题浪费我的脑力。”
李霸地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甲重,刀亮,杀声响,这是铁军卫!那些人一看到撼天阙,密密箭雨便随风而来;与此同时,前排的士兵齐刷刷亮出雪亮刀刃,发声喊一齐向三人扑来。
李霸地一时间乱了阵脚。该先挡箭,还是先挡人?以前在电影院看战争片,士兵如潮人海只会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如今身临其境,却满不是这么回事。那些锋利的刀,要砍在自己身上;那坚硬的甲胄,要磨破自己的皮肤;那汹涌的杀声,要取的是自己的性命。这十五年来,李霸地头一回面对如此沉重而澎湃的杀意。那么多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全来杀他;他们与李霸地没有仇,更没有怨,有的只是目标与胜利。若是平时,这些面孔应当只是李霸地的邻居,熟人,书店老板,卖串大叔,同班同学,现如今他们披上这身盔甲,面目狰狞着嘶吼,脸上眼中只有一个字:杀!
李霸地被这沉重的氛围压住,怔怔地想着这些。他看到苍狼举起刀,自己却动也不能动。怎么了?不动起来保护自己可不行啊?为什么……
李霸地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向下的箭头。他顺着箭杆向上看去,看到握着箭杆的一只大手。再往上看,满天即将落下的箭雨中,半回头的撼天阙攥着一支落在他面前的箭,向他勾起嘴角。
李霸地说不清撼天阙是什么神情。他只听到撼天阙说:“看好了!”
撼天阙松开那支箭,让它落在地上;接着,他运起功来。李霸地拿不准那是轮回劫还是虚空灭,这功法引动沉沉的气流,向三人射来的箭都被气流引走,犹如一条黑蛇,箭头为鳞,箭杆为骨;它们流水一般随着撼天阙的动作盘旋,排列,箭头齐齐对准冲来的铁军卫士兵。撼天阙将手伸向士兵的方向,拳头一攥,千百支箭直直射向敌兵,他们的咽喉绽放出红色的血花。顷刻间,战场上的铁军卫已倒下一半。
苍狼举起的刀轻微地颤抖着,李霸地的牙关不知何时也咬紧了。好厉害……太厉害了!这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难怪他那么有自信,觉得只要把苍狼带在身边就能让苍狼活下去……
撼天阙向敌军走去。铁军卫们很尽责,他们仍然前仆后继地向撼天阙冲来。撼天阙连眼神都没给那些士兵,他只是一掌轰过去,然后士兵就全都变成了热腾腾的红雾。
李霸地骤然想起来暗幽林里那团暖和得突兀的空气。当时明明是冬天,那……
李霸地又想吐了。
可是他不能拖了撼天阙的后腿。他们伴随着缭绕的红色血雾一路走到防线缺口处的部族,从族长那里要来了两队人马。族长看着身上沾满血迹的三个人,二话不说便点了两队人交给撼天阙。
李霸地擦了下脸上尚且热着的血痕:“好啦!不用你说,我和苍狼带同一队。接下来去哪?”
撼天阙说:“查看别的地方的防线。一处防线被破,敌军便会趁势彻底扰乱防御阵型。我们要做的便是整备兵马,等防线重新组织起来,便是对铁军卫的围杀。随我走!”
虽然苍狼说要李霸地跟紧他,可他暗色的衣服在夜里真的很难辨认。李霸地观察一下四周地形的功夫,他和苍狼就被一队横冲直撞的铁军卫冲散。这下难办了,剩余的小队士兵与李霸地不相熟,又没有平时带他们的将领,尽管也是乌合之军,与女暴君那时又不能作同日语。各自拼杀之下,小队很快溃散,李霸地趁机拾了把刀,也不论是敌是友,只要有人扑上来,他闭着眼睛就砍。张大哥说得不错,牲畜的血与人的血果然不同,人的血……
有一种腐烂的味道。
不知斩了多少人的手脚,挡了多少刀锋,总算从铁军卫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路来。苍狼当然早就找不到了,李霸地抹开糊在脸上的血液,打算辨别一下方向,却听前方一阵打斗声传来。那会是苍狼吗?李霸地提刀上前两步,拨开草丛一看,却是意外的人。
嚓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