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李霸地没睡着。张大哥没接受他连夜跑路的提议,执意要与李霸地同行。
张大哥说:“元天,文秀说过,你对我的恩情叫做知遇之恩。而且我还比你大几岁,哪有把比我小的人丢在战场,自己逃命的道理?你别再劝我了,要我走,你就得和我一起走!”
李霸地哪走得了?都快打仗了,这时候走哪里对得起苍狼。他好说歹说,见劝不动张大哥,突然想起自己给战兵卫留的暗号来。
“那这样吧,”李霸地说,“你要是觉得自己走投无路,就在树上刻一个木字——记得别太明显!然后到这里等一个穿蓝衣服扎高马尾的人。”李霸地拉着张大哥认了地方。他说:
“那个人不会说话,但是能听见,你和他照实说就好了。我会武功,我能保护好自己,可你……”
张大哥说:“我也能的。总不能白白比你多吃六年饭。元天,你的暗号我记下了,你别担心。真到了那时候……唉,你要珍重。”
李霸地送张大哥回房。他很舍不得张大哥,不论是刚穿越还没地方住时的一张破草席和一床薄被,还是这一年多时间里称得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他都想要报答。
可自己实在没什么能做的,捡捡柴火清清灶台,捡来的部分士兵换下的旧衣服,运气好猎来的野兔和山鸡,这就是李霸地能回报的全部了。在龙虎山的这段日子,是张大哥做的饭填饱了李霸地的肚子,也充实了那些难捱的夜晚。
现在就要分别了,李霸地却说不出别的话,只好对着张大哥的房门暗道一声珍重。
李霸地转身去后山,他知道苍狼一定也睡不着,这时候多半在和撼天阙修习宝典武学。奉天的新地形他也熟得差不多了,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他们两个,下山的时候才碰到面。
苍狼拉过李霸地的手:“我也在找你。大战在即,你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吗?”李霸地摸摸身上,竟然只揣着那本竞日孤鸣写的棋谱。反正是他写的,有空还给他好了。其他的……
李霸地摇了摇头:“没有了,本来我也没多少东西。撼天阙呢?”
撼天阙没理他。
苍狼说:“我们都已经做好准备,届时不论竞日孤鸣如何攻过来,我们也不会任他宰割。哈,在这样凝重的氛围里待久了,我反而希望速战速决。”
撼天阙突然开口:“如此沉不住气,你是要当什么王?敌方准备得久,我方自然也有备战的时间。”
苍狼低下头紧了紧领子:“不论如何,想来我们的共识,都是竞日孤鸣的攻势已箭在弦上。元天,到时候你要跟紧我。”
李霸地说:“我尽量吧!等打仗的时候人一乱,恐怕分不清谁是谁了。”
两人边走边聊了些闲话,突然注意到叉猡的彩色头发出现在远处。“铁军卫的大军突破了北边的防线!”她说,“那些樵夫……那些樵夫是内应!”
铁军卫终于做出选择了。虽然这不是什么难以判断的事,任谁也不会支持一个公然要毁灭自己家园的人。可铁军卫很难对付。那些樵夫——不,应当说是士兵,他们训练有素,分组作战,杀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尽管反应过来的部族们纷纷组织起来进行抵御,可防线仍然被撕了一个口子,数万铁骑汹汹而入龙虎山。
撼天阙展露出了李霸地没见过的冷静。李霸地本以为,像他这种爱发脾气的人应该会先骂两句竞日孤鸣,最不济也会问候一下铁啸求衣,可撼天阙没有。他干净利索地询问了叉猡详细的战况,然后带着苍狼去防线缺口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