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嚓哈雷打斗的竟然是女暴君。对李霸地来讲,她可是老熟人了。也因此,当李霸地看到女暴君后,脚步停都没停一下,举刀就向她的鞭子砍去。
但他忘了,他的功力与战兵卫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战兵卫能一刀拦下的鞭子,碰在李霸地刀刃上就是滑不溜揪,仅仅些微地偏了一下。
偏这一下也够了,锐利的鞭子节节刺入嚓哈雷的身体,看位置却没有伤到要害。李霸地正准备砍第二下,却听身后嚓哈雷长长一声怒喝,转头一看,他竟然双手攥住鞭子,硬是顶着鞭子上的倒刺,生生将那沾满血肉的武器扯出身体。李霸地去看女暴君,却发现女暴君也在看他——不能愣着,现在动手!李霸地本能地运起长虹如歌,用了十足的力气将内力向女暴君推去;接着也不管她如何反应,迅速转身捞着嚓哈雷就跑。
嚓哈雷念叨着一些李霸地听不懂的词,应当是部族土话。他挣扎着,最终也抵不过伤势,踉跄着跟随李霸地逐渐远离战场的脚步;他的血迹一边走一边撒,染出一路红痕。
李霸地将嚓哈雷放在一处安静些的树丛里,用嚓哈雷的衣服简单裹了裹伤口。“苍狼在哪?”李霸地问,“女暴君没跟来,应该是去找他。”
嚓哈雷说:“我就是看到他才去拦那个老娘们!你别太担心,他和他那几个王族亲卫在一块。你往那个方向去……”
李霸地冲出树丛,朝嚓哈雷指的方向奔去。不止铁军卫,女暴君也在,不论竞日孤鸣出动了多少人马,敌人的援军多一个,龙虎山联军的压力就大一分。而且,苍狼不是和撼天阙在一起吗?什么时候换成的王族亲卫?难道他们也走散了?真要命!龙虎山就这么大块地方,到底来了多少铁军卫!
王族亲卫的特征,总算比较明显。李霸地握紧被血浸润得滑手的刀柄,盯着岁无偿那一头杂色发丝冲去,只听见他和司空知命面对的那个蓝衣服青年说:“……鳞族不好杀……”
不好杀?李霸地的脚步顿了一下。那就是他不杀人?青年注意到有人来,转头看了一下李霸地。李霸地喘了口气,对青年说:“你不杀人吗?那这边交给你!我先走了!”
李霸地急匆匆跑了。他的大脑被长时间的体力消耗折磨得麻木,懒得判断敌我,只是觉得青年穿着打扮和铁军卫不同,态度也温和坚定,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既然他说不杀人,那么司空知命和岁无偿就能活,自己就不应当再在他们身上耽误时间,毕竟现在生死难料的仍然是苍狼。可恶,跑了这么久都没看到苍狼人影,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但如果乱跑迷了路,那才是得不偿失。该去哪?
对了,鱼龙穴。李霸地扶着树喘了口气。那教书的在地图上标记过位置。可自己连这会在哪都一头雾水,别说重新定位往鱼龙穴去了。真混账!早知道把地图抄一份才是。还要继续往前吗?依着一年来对龙虎山路况的观察,再向前可就要出山了。不论这个鱼龙穴在哪里,总归不会脱出龙虎山的范围。可难道真的要一步步找吗?
乍然一声长啸,引动龙虎山地动山摇。啸声饱含强劲内力,李霸地忙运功阻挡,也不由被震得连连后退,弯下腰吐了好几口血。
这样的内力,是撼天阙!若在以前,李霸地见了撼天阙恨不得躲着走;现今找到了他的踪迹,心里却油然一股喜出望外,恨不得直接飞过去和他汇合。李霸地用衣服蹭干净刀柄上的血,重又握紧刀,向啸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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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星移确认倒下的两名王族亲卫只是昏迷后,才想起刚才遇到的少年来。他显然经历过一场血战,衣领袖脚都被血糊得脏兮兮的,脸上沾了不知怎么弄上去的土,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倔强。
观其形貌,他应当就是忘今焉与铁啸求衣提起过的,那个备受苍狼重视的玄土元天,行事果然独特。
他是怎么说出把王族亲卫交给自己那种话的?他说完就跑,两个王族亲卫倒是气坏了,岁无偿直骂他是没心肝的白眼狼。但他的判断不假,自己的确如方才所说,没有杀掉这两名忠心耿耿的侍卫。他与自己只是打了照面,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
欲星移让鳞族士兵将岁无偿与司空知命抬下去治疗伤势。若有机会,欲星移想,他和玄土元天还会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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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李霸地看到的情况不可谓不惨烈。刚开始两步还有七窍流血的士兵在向远处逃离,越往战场中心深入,蠕动的尸体就越不成人形;到了最后,李霸地脚下踏着的土地几乎都由血与肉的混合物铺满了。半凝固的血液粘着他的鞋底,每一次抬脚都能感到尚温热的血在撕拉他的脚底,那些亡魂在挽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