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轻晃。

…

一通大领导小领导，各类代表发言后，唐顺裕挺着肚子上台，走下一个流程。

学生们排队走上红毯，穿过充气龙门，在写着“前程似锦，金榜题名”的横幅上签字。

然后回到座位，所有人正颜肃穆，挺身站直，拿出那张小纸条，将右手握拳置于耳侧，跟随领誓人，齐声高呼：

“我以青春的名义宣誓！”

“我们以青春的名义宣誓！”

“三年磨剑，今朝争锋！”

“三年磨剑，今朝争锋！”

祝知学喊得格外用力，用力到几乎听不见自己在喊什么。到后面他已无暇领会含义，只激昂地呐喊。

上千道声音汇聚在一起，震天动地，气势如虹，嘹亮到誓词的边缘开始模糊，只留最质朴的情感——

“我必成功！我必成功！”

“我必成功！我必成功！我必成功！”

——砰！

十几门礼炮齐放，彩色的烟雾升起，所有人欢呼着，雀跃着，把手中的气球抛向天空，看着它渐渐，渐渐地飞远。

结束了…

祝知学抬头，上千只彩色的梦，挨挨挤挤，又携手并进，飞上了层云。

赵雷拎来一个大蛋糕，分得应接不暇，还被人趁乱抹了几下，弄了个花胡子。

大家笑过，闹过，赵雷拍拍手，招呼学生们回去。

从操场往外走，经过一片小径，易书晴拍拍祝知学。

“你看，树发芽了。”

…

“赵老师真是好福气，没见过哪个班主任跟你似的。”

“当初年级前二十抓阄，你抓走了任霄遥不说，另一张居然也是前十，回回考试你班先占俩。”

“这后来祝知学不知道为啥下去了，又转过来一个易书晴，也是前十！好嘛，又占俩。”

“这回更气人，连着占仨！那祝知学也回来了，直蹿三百多名，比坐火箭都快！你老赵命好啊！”

办公室老师半羡慕半调侃地说。

赵雷拘谨地连连摆手，“都是孩子们努力，是孩子们的功劳。”

他从办公桌下拿出一包东西，想了想，攥在手里，带去教室。

下课时间，祝知学正趴在桌上做题，赵雷敲敲桌子，叫他出去。

又是那条回廊，赵雷看看眼前的男生，离开霸凌后他自信许多，也交到了新朋友。家里有了余钱，也会往学校带水果牛奶。

他过去缺失的东西似乎渐渐补齐了，原本瘦弱的身板也长了点肉，不高的个子也抽了些条。

他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递过去。

祝知学接过，疑惑地打开，是一套校服。

“赵老师，这…”

“你原来那身小了，裤腿都寸了，这我从仓库拿的，不要钱，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你就拿去穿吧。”赵雷说。

祝知学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收，手在袋子上无意识摩挲。

“拿着吧，校长知道。”赵雷补充。

“老师…”祝知学抬头看他，过了几秒，突然说，“老师，您在我心里，一直是特别好的老师。”

赵雷怔了怔，偏头眨眼，然后伸出手，拍拍祝知学的肩。

“好…”他说，“老师知道了，谢谢你。”

他最后把那身衣服推向对方，“收下吧，你也长高了。”

…

“誓师大会结束了，接下来我们马上要迎来三月一模，也是高三下学期第一次大型考试。”

“这是全市联考，到时候成绩发下来会有市排名，基本上对照着就知道自己能上什么学校了。”

“都好好复习，好好备考，现在的每一场都是给高考做彩排！”

赵雷狠狠给学生们鼓劲，然后在黑板上留下一个一百天的倒计时，匆匆离去。

任霄遥看他走远，推了推丁伶，小声问，“你怎么了？”

“嗯？”丁伶头也没转，只轻微往那边靠了靠，“什么怎么了？”

“你。”任霄遥说，“之前就情绪不对，话都少了，成人礼发蛋糕也不吃，你生病了？”

“…没有。”丁伶说，声音闷闷的。

“没事就行。”任霄遥放下心来，“你没生病，就赶快把化学作业做了吧，那个晚上要收。”

“…”丁伶沉默两秒，“哦。”

“别哦了，快写吧！”任霄遥干脆翻出那本资料替她摊开，“别老浑浑噩噩，都百天计时了，再不好好努力你怎么考大学？”

“……”

丁伶把书一推，“没心情，不想写。”

“你咋还没心情呢？”任霄遥满头雾水，“刚不还没事儿吗？还是没吃蛋糕后悔了？”

她谆谆教诲，“作业不能拖，你不要老拖到最后慌里慌张地写，这样永远不会变好的。”

“……”

“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

丁伶把书笔本子胡乱一塞，趴在桌上，将头埋进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