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我本来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我不是那种会主动去靠近别人的人。
尤其是那种,一看就阳光得过分、社交自然得不像话的人。
白羽辰就是那种人。
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迟到了。
那节课我照例坐在靠近教室中前排的位置——能方便看清板书,也不容易被别人打扰。白羽辰推开后门进来,朝讲台方向点了点头,礼貌地鞠了一下躬。然后,他站在最后一排张望了一圈,眉头悄悄皱起来。
我知道他在找空位。
几秒后,他踩着轻盈的步子,朝我这边走来。
“请问,这里有人吗?”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点初见时的拘谨,还有一点……天生的温柔。
我看了他一眼。
他头发有点乱,显然是赶过来的,呼吸还没完全平稳,但笑容是真诚的,甚至有点讨好意味。我本能地想说“有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没有。”
他道了谢,在我旁边坐下了。整个动作安静利落,干净不拖沓。
我以为那只是一次偶遇。可没过几天,他又一次出现在我身边,站在同一小组的分组名单上,笑着和我打招呼:“我们又分到一起啦。”
我没回应,只点了点头。
后来,他频繁出现在我生活里:
课堂提问时总是站在我不远处;
图书馆复习时会在微信问我在哪;
实验室排班前会提前提醒我:“你那天有实验,我帮你换个好一点的时段?”
他像是天生不怕距离感的人。
而我,恰恰相反。我习惯划好界限,不与人深交,更不习惯被人用这种“理所当然的熟稔”对待。
可他就是做到了——用一种毫不费力的方式,一点点敲开我原本安静封闭的世界。
我开始会在意他的出席率,会注意他坐在窗边时有没有穿外套,甚至会下意识地留心他今天午饭有没有好好吃。
我不该对他这样。
我对感情向来很谨慎,尤其是……不被允许的那种感情。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从语气、眼神,到动作幅度,甚至故意不看他太久。
可事实是,我根本没办法移开目光。
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只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个人靠近我,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标签,只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个值得接近的人。
而这恰恰是最让我害怕的部分。
第二节:那一周,他是我唯一的温度
春末的风轻轻掠过星海大学的图书馆,窗外樱花落满地,我却无暇顾及。头胀得像被灌了水,喉咙仿佛被火灼过一般干燥,我靠在桌前,试图继续阅读,却连眼前的文字都开始重影。
不严重,我告诉自己,只是感冒而已。
我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不是骄傲,也不是疏离,而是从小到大养成的惯性——孤独久了,连病倒都学会了无声无息。
可那天晚上,等我终于合上书本、勉强站起来准备离开时,脚下却一软,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桌面上。
意识模糊中,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唤声,然后是一双温暖的手,带着一点颤抖地抱住我。
是白羽辰。
我记不清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只记得我趴在他背上,脸贴着他微微汗湿的后颈,那股安心的感觉,像春天最柔软的风。
医院的灯光刺眼又冰冷,医生、护士的对白像在很远的地方。他焦急地替我办理住院手续,忙前忙后,却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
我努力睁开眼,看见他蹲在病床边,一只手扶着我的额头,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担忧。
“羽辰……”我喃喃地喊了一声。
他立刻俯身过来,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我:“我在,凌霄,我在这里。”
那一瞬间,我心底有个地方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我,甚至不惜对自己动怒地担心我。
他熬夜陪护,给我端水喂药,还小心地在我耳边读一些轻松的段子,说是“让你分散注意力”。我笑了,却发现自己眼角湿润。
后来我醒得越来越频繁,有天凌晨睁眼,发现他靠在病床旁睡着了,手还搭在我的床沿。那一刻,我不敢动,只想一直看着他。
我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情绪,一如既往把感情藏在层层逻辑和理智之下。但那几天,他轻轻一勺一勺喂我粥,蹲下身帮我整理床铺,甚至会在我咳嗽加重时,紧张得慌乱无措。
我发现我的眼光总是不自觉落在他身上,心也跟着他一点点沉下去。
出院那天,他坚持要陪我回家。我拒绝了,嘴上说“一个人可以”,但当他执拗地把行李抢过去,说“我不放心”的时候,我没再说话。
住进家里后,他帮我煮清粥、切水果、打扫房间,还把我最爱的小绿茶泡得正好。我站在阳台看星空,他就陪我坐着不说话。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好,他笑着说:“因为你是夜凌霄啊。”
这句话,我听了好几天,反复在脑子里回放。
我突然不确定了——我对他,是朋友吗?还是……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他在厨房洗碗的声音,心莫名就安静了下来。我想,我病好了以后,可能……不再想和他保持距离了。
他温柔的眼神、他为我撑起的一整片春天,我想牢牢抓住,不放开。
就算我们还没有说出口什么,我的心,已经开始动了。
第三节:靠近之后,是更加害怕的远离
春天的校园温柔如画,阳光穿过教室玻璃洒在课桌上,每一个角落都像被洗净般明亮。可我的心,却越来越暗。
不是季节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次在阳台上的交谈之后,我以为我可以慢慢靠近他。不说破,就像我们一直这样,默契而温暖地走下去,也挺好。可现实很快提醒了我,原来“靠近”之后,更让人害怕的,是失控。
林雪儿邀请我们参加社团义卖活动时,他的眼睛亮得像孩子看到糖果。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也点了头。后来在筹备会议上,她坐在他旁边,两人有说有笑,我坐在一旁,安静得像个局外人。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互动,也没有暧昧的肢体语言。但我就是不安——他笑得太自然了,那是我很少见到的放松。
我开始恐慌。他是不是也会喜欢她?我是不是一直在自作多情?
我想起了高中。那个被我鼓起全部勇气告白的男孩,笑得像听到一个恶作剧,然后说:“你是不是有病?”
那种羞辱和恐惧至今还会在梦里重现,甚至连梦里的我都不敢反驳。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否定。
所以我选择了后退。
在课堂上坐远一点,不主动找他说话,下课后就找借口先走。哪怕只是几步的距离,都能让我缓口气。可我知道他在注意,他眼里的疑惑和关切从不遮掩。他在忍耐,在试图靠近我。
我却一次又一次,轻描淡写地拒绝。
“最近实验室项目有点忙。”我说。
他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那一刻,我几乎听到他沉下去的心声。
晚上,我一个人去了小花园,拨通了闺蜜苏婉的电话。我没有告诉她我最近有多动摇,只说:“我可能又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凌霄,你不能一直因为过去就封闭自己。”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是那个例外?”
我没回答。我怕的,不只是被拒绝,而是失去我们现在之间的亲密。哪怕只是朋友,这种亲密也让我心甘情愿沉溺。
但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止步。
他写了一封信给我。字迹整洁,语气诚恳——
凌霄:
最近感觉你有些疏远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如果有什么问题,希望你能告诉我。
——你的朋友,白羽辰
我在凌晨读完那封信,坐在书桌前发了很久的呆。
“你的朋友”这四个字扎在我心上。我知道他真的在意我,不是我一个人在努力。
但我也更害怕了。
我怕说了以后,他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第二天,我没有当面回应那封信。我还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我甚至想过把感情彻底藏起来,一直藏到毕业。但我越来越意识到,我可能做不到。
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他早上帮我占位,午餐时悄悄放我爱吃的蛋糕在餐盘上,做实验的时候顺手为我开瓶器皿……他用一种“朋友”的名义,做着所有让我动心的事。
每一个细节,都是折磨。
我努力维持着距离感,却发现自己像一个渴水的人,面对他每一次靠近都无法拒绝。
于是,我再一次打电话给苏婉。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我低声说,“我怕我回应了,就彻底把自己交出去。”
她在电话那头轻轻叹气:“凌霄,你已经交出去了。”
我握着手机,指节泛白。
“那就别再逃了。你不是那个被嘲笑的少年了。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资格去爱一个人。”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轻轻点头:“……我会试着告诉他。”
也许很快,也许不久。我只是知道,如果再继续躲着,我会失去他。
那是我不能承受的后果。
第四节:夜色为证,月光为誓
夜晚的湖畔,静得仿佛能听见星辰在天际低语。
我站在水边,手心出汗,手机屏幕还亮着,他刚刚回的那句话——“好的,我马上过来。”
这一刻,夜风带不走我的紧张。明明是我先开的口,但当他真的说“我来了”的时候,我反而有些想逃。
可我知道,我不能再退了。
从决定放下自我保护的那一瞬起,我就已经走上了没有回头路的坡道。每一步,都是从过往的阴影中挣脱,都是在为自己争取一个更明亮的未来。
他的脚步声穿过夜色,我抬起头,看见他朝我走来。
他笑着说:“凌霄,让你久等了。”
我摇头,说不出客套的寒暄,只觉得眼前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真实。
我们并肩站在湖边,他提起月色,我顺着望过去。今晚的月亮确实很亮,倒映在水面上,像是为这场注定改变关系的对话铺下的银色幕布。
“凌霄,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终于问了。
我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低哑,却尽量稳住了自己:“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看着他眼里渐渐涌起的光亮,那是我熟悉的白羽辰——温柔、包容,却又藏着一丝不敢贸然靠近的克制。
“我对你的感情……可能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话一出口,我的心像是从高空落下,一瞬间没了重量。
他没让我等太久。他走近,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渗透进指缝,安抚着我微微颤抖的手指。
“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头某个一直紧绷的结终于松开了。
原来他也在等我。
我低头,喃喃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接受……”
他摇头,像是笑我傻,又像是在嘲笑自己没有早点表明心意:“我怎么可能不接受你?我……也一直在靠近你,只是你在往后退。”
“我以为……”我声音哽住,忍不住侧过脸,“我以为你会喜欢女孩子,像林雪儿那样的。”
“我和林雪儿,是朋友。”他认真地说,“但我对你,是喜欢。”
我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骗我,又像是在确认这句话是不是我真正听见了。他没有躲闪,反而温柔地抬手,替我擦掉了我都没察觉的眼泪。
“你真的不怕吗?怕别人说三道四,怕我们的未来……不那么顺利?”
“怕。”他轻声说,“但怕也没用,我更怕没有你。”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哪怕未来真的有很多困难,只要他站在我身边,我都可以面对。
他轻轻拥住我,像是在给我一个肯定,也像是一个承诺。
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了他,也终于敢相信我自己。
我们在湖畔慢慢走着,聊着过去那些温吞又绵长的回忆。他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散步的场景——我说当然记得,那天他像只阳光傻狗一样主动向我搭话,我还以为他只是太闲。
他说不是,是因为我太安静,他想靠近我。
那晚我们一直走到小树林,坐在木椅上,看着星星。那一片星光下,他说了一句:“只要你在,我就不怕未来。”
我没回答,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开口,我就会哭。
所以我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像是回应,也像是约定。
当我们回到宿舍楼前,他说:“今晚谢谢你。”
我笑着说:“应该是我说谢谢。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喜欢,也可以被回应。”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他一定明白。
那晚我睡得特别好。不是因为空气清新,也不是因为身体放松,而是因为,心安了。
我终于等到了一个人,他愿意为我停留,也愿意拉着我一起走下去。
第五节:旅行的终章,是心动的开始
海风轻拂着窗帘,带来淡淡的海盐气息。我从浅眠中醒来时,天色还未完全亮透。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海浪声,仿佛有什么温柔的声音在轻声呼唤我。
我本以为是被清晨的风惊醒,转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五点整。轻手轻脚地下床,原想为他准备杯咖啡,却发现他的位置早已空了。
他已经出去了?
我愣了下,心里划过一丝微妙的情绪,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期待。洗漱过后,我披上外套走到阳台,结果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白羽辰站在晨雾中,身影被淡光包围,手里举着两杯咖啡,对着我笑。
“早啊。”他说。
我接过那杯热腾腾的咖啡,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那点温热顺着触感蔓延到心底,仿佛也驱散了这清晨的凉意。
“你起得真早。”
“不是说好了一起看日出吗?我可是很守约的。”他调皮一笑。
我没有接话,只是站在他身侧,看着海平线的颜色逐渐晕染开来,从银白到橙红,如同心事被一点点揭开。那一刻,我发现,和他并肩站着,什么都不说也是一种安心。
我们一起看日出,看太阳从海平线缓缓升起,把整个世界都染上一层温暖的金。
早餐后我们租了两辆自行车,沿着海岸线骑向附近那个渔村。他总是不时地回头看我,笑得灿烂。我原本打算加快速度赶上他,却最终慢了下来,只为在阳光里多看他几眼。
途中我们路过一大片向日葵花海。他拿着相机对我说:“来,拍张照。”
我不太习惯镜头,但还是对他露出一个笑。快门声响起,我没看照片,却看见他眼里的光亮。
在渔村,我们遇到了一个叫小海的男孩摔倒了。我下意识地蹲下身帮他清理伤口,而他则一言不发地从背包中拿出急救包,坐到我身边,温柔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