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顾流青就领着公主一行人参观了军营,随后公主返回了顾家。
姚长元则留着军营里核对犒赏账目入库和颁布奖赏,第二日下午才回到了顾家,顾流青却还在军营中,直到第三日晚间才有了单独谈话的时间。
顾流青刮了刮手中的茶,抬眼就对上了姚长元直视的双眸,毫不掩饰的。
他喝了口清茶,笑着感叹到:“不愧是公主带来的茶叶,启东的茶是远远比不得的。”
“启东路远,但我相信顾统军也是了解的,晋王把政,幼帝势微。”姚长元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淡淡的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的话。
“嗯?”顾流青像是没理解到她的意思,问:“姚大人此话何意?”随后转头看向了公主,若是装的,倒也是一点也不假。
公主也直勾勾的看着他:“还请统军助力。”
顾流青疑惑的歪了下头,又视了回去,似还是不解道:“臣惶恐。”
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萧夕和也懒得与他绕:“晋王把持朝政,皇帝无权,想请启东鼎力支持”他日若是战起,启东第一个伐王。
顾流青笑了笑,抬手虚礼道:“公主言重了,臣一介武夫,虽没有什么能耐,但定是会恪守本分,守好启东的,绝不让陛下有后顾之忧。”
好一个虚与委蛇,萧夕和摩擦了一下杯壁,饮下一口苦茶。
茶是极好的。
姚长元自然知道他是在卖傻,但也懒得其他:“将军知道,公主不是这个意思。”
“喔?”顾流青看向她。
姚长元也不与他拐弯抹角,站了起来,作揖道:“启东做好陛下后盾,他日借启东之势,扶帝皇位,除晋王。”
顾流青佯装震惊,赶忙站了起来跪向了萧夕和大声道:“臣惶恐,陛下是君,臣必是永远为陛下马首是瞻。”
姚长元歪头看向他,是应还是不应呢。
“那顾将军是作何感想呢?”萧夕和直问道。
顾流青惶恐:“臣谢陛下,谢公主抬举,但这启东尚未回势,仍是战后休整,怕是还是势单力薄...”
他将话说的很委婉。
萧夕和看着他若有所思,冷声道:“你是害怕,还是已经站队晋王了?”她不喜欢这样的推诿,都显得太假了。
“臣不敢!臣是大昭臣子,自是效忠陛下的。”顾流青趴在地上,声音洪亮,似是郑重其事道。
“那你为何不直接同意呢?”萧夕和看他这种样子有些生气,她带来了天子恩典,他却连效忠之力都不肯出,虚与委蛇。
“启东刚经战乱,实是无势,公主若是不信,可自行观察,实在不信,臣只好以死以泄圣怒!”
姚长元给了公主一个安抚眼神,随后走过去扶起了顾流青,入眼的就是顾统军的老泪纵横,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顾统军言重了,将军忠贞,公主和陛下自是知道的,只是中州势险,难免需要将军扶持,将军大可养好兵力,来日再议。”姚长元语重心长的说,她已经很给台阶了。
“是,姚大人说得有理。”顾流青以衣袖擦了擦老泪点头赞成到。
“郎台一战将军可是打的十分漂亮。”
顾流青刚坐下,话风突然一转,打的他倒是有些措手不及,眨着圆圆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姚长元笑了笑,给他添了杯茶:“听顾少将军说,郎台一战,是一位老先生出的计谋,并且此次战事的胜利,那位先生也功不可没。”
顾流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这个,只是模糊道:“是,只是一个不出的俗人罢了。”
“那位先生可是苏平荀?”
顾流青惊讶,她怎么会知道?但面上还是不显:“这个老夫还真是不知道,他确有些才识,但难免只是个山野俗人,老夫也是恰巧得识罢了,是不是大人口中的人,老夫怕是不得而知了。”
姚长元可是注意到了他方才的微表情,她本就知道启东有一位隐士,她所行也有所目的,自是不会听信他的三言两语。
姚长元懒得与人周旋:“如此,倒也是山野出奇人,将军要好好珍惜才是。”
“是。”顾流青笑着应到,又看了看外面沉下来的天对公主告退道:“夜色不早了,臣也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萧夕和也不看他,只轻轻点头,待人走远了,才握着手上不甚热乎的茶,心情不好的说了声:“换茶。”
“姚大人确定吗?”萧夕和缓了一下,转头看向姚长元,声音温和的问着。
“陛下少傅,自是马虎不得。”姚长元作揖恭敬道
萧夕和想了想也是,又问道:“姚大人觉得顾流青是害怕,还是已经投靠了晋王?”毕竟晋王的人也在启东。
姚长元摇了摇头,她也不太清楚,顾流青到底是敌是友,但总不能逼的太紧,她自领命来了启东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她抬眸望向公主,公主低着眉在思考些什么。
她初见她时,萧夕和还是一个无忧无虑喜笑颜开且恩宠无限的宁安公主,那样一个容貌冠绝的公主在两年的时间里似乎一切都变了,或许是生在皇家,本就生不由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