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二十六年,帝薨,幼帝继位,晋王一派虎视眈眈。
永新初年,突阙于启东边境大举来犯,时局紧张,时年三月,启东大获全胜,幼帝为犒劳三军,亲派宁安长公主前往启东。
过了若水河,就是启东了。
柴火烧的啪啪作响,也磨灭不了少女眼中的深沉。
“公主。”
萧夕和回过神来,接过了侍女递来的手炉,四月的天是不算冷的,但启东的夜却比中州要冷的多。
“过了明日就要到启东了吧。”
“是。”
萧夕和也没再说话,只看着这深夜像是要越来越深。
永新初年四月二日,宁安公主莅临启东,启东统军顾流青携数万启东将士和百姓在城门外迎接。
“臣顾流青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领头的发了话,启东的将士百姓也通通跪地伏拜。
“免礼。”轿中人声音清冷温和,如清泉流水沁人心扉,虽不见其面,但难免令人心生向往。
“谢公主。”
又一阵山呼海啸,过后顾流青才将公主的车马毕恭毕敬浩浩荡荡的迎进了启东城。
繁华大气的车马,威严林立的军队,横穿大街,规模之宏大,很难不让人心生敬畏,不少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早早就定了各处的楼阁,扒着窗台上张望着,普通平民百姓就拥挤在道路两旁,铆足了劲的想一探公主芳颜,奈何人在车马中,始终不得一窥。
那一日的启东城,车马贯穿了整条主道,人头攒动,外道里也围得水泄不通,那一天,是启东城最热闹的一天。
启东这些年已经鲜少有这样的贵勋来访了。
姚长元看着这样的场景也是暗自惊讶了一番,侧头看了一眼与自己一同并驾,趾高气昂的杨匀。
杨匀也注意到了她的余光,哼声道:“怎么,害怕了?”似意有所指,又似随意一句。
姚长元嘴角一勾轻笑了一声,也不再理会他,倒是身后的阿木不满的斜蹬了他一眼。
幼帝势微,手中的兵权也是稀薄,此番明面上是替新帝犒劳三军,其实是想拉拢启东主将,为皇帝效力,杨匀是晋王的人,晋王怕是早就明白了。
公主入了将军府,盛大的宴席便隆重的开幕了。
萧夕和在下轿时才看清了顾流青的面目,她本以为启东这样的地方,顾流青会是个又高又壮身材魁梧的将军,却没想到是个慈眉善目小腹隆起的,若不是脸上有些细疤,倒像是个文臣。
接风晏设在了顾家的主堂上,堂中舞女身材窈窕,翩翩起舞,鼓随舞响,自成天地,席间言笑晏晏,倒是一片和气融融。
萧夕和打量了一眼席间的人,举起酒杯轻尝了一下杯中酒,味道冲人,本以为自己会习惯一点,没想到醇酒入喉,眉头还是不由得一皱。
顾流青席间就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现下见了,笑着说:“启东的酒烈,今日虽换了些清的,但还是有些烈的。公主若是不习惯,少饮些酒,多吃些菜吧。”
“无妨,诸位将军尽兴就好。”萧夕和柔和的笑了笑。
声音婉转动听,模样也是启东少养的秀丽倾城,听的席间的将军们趁着酒醉不由得开口感叹着皇家的恩典和公主的仁德,少不得是一些拍马屁的话。
萧夕和笑而不语,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场面话,抬眸望了一眼下座端坐着的姚长元,恰巧姚长元也在看她,四目相对时又都不约而同的移开。
启东的酒确实烈,姚长元也不是一个爱酒之人,但常说酒中有风情,她也想知道一下,启东的风情又是怎样的呢,她淡淡的轻抿着酒,手指摩擦酒杯外延,眉头微触,这烈酒入喉,也会烧腹。
顾流青圆滑而拘谨,膝下有两子,一子承唤,一子明回,现下对面向他举杯示意的是长子承唤。
姚长元也温和的笑着举杯,同她一饮而尽。
视察完带来的军需物备银钱入库,天黑时姚长元才随顾大公子回来,远远的就看见了公主的贴身侍女叶儿在自己门外守着 。
“姚大人。”
姚长元礼貌的颔首示意,温润有礼。
身后的侍女走向前,叶儿端过递向姚长元道:“公主说大人喝了不少酒,便叫奴婢送了醒酒汤来,奴婢一早便等着了,但迟迟不见大人归来。”
姚长元示以微笑作揖说:“让姑娘久等了,谢过公主好意。”
虽说晚了,但也不迟,她有公务在身,也并未喝太多酒,饮下一口,又慢慢一饮而尽递还给了叶儿姑娘。
“让公主不必担忧,微臣自有分寸。”
“是。”叶儿应下后便回了公主居所。
萧夕和正巧在用晚膳,听了叶儿的话,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软的脖子,白日里的应承假笑装的她都有些累了,漫不经心的往嘴里含了一口米饭,慢慢嚼着。
“公主,我瞧着姚大人是个能干的,您放心就好。”叶儿看着自家公主天天愁眉苦脸的也忍不住劝慰道,她不喜欢看着公主老是不开心的样子,有时脆弱的很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