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老道吓了个激灵,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能听到太上老君的仙谕,莫非着东南之地百姓日日香火叩问上天,还真是个天神眷顾之地?只是这太上老君的声音似是有些耳熟是怎么回事。
金水扭头向门缝处看过去,竟发现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自己鬼气森森地笑。
“啊——”
一声尖叫喊出了大江大河的九曲十八弯,把门外那惨白的鬼脸都吓了一跳,老道连退数步。一时之间,门内门外,不知谁才是真鬼。
“道长莫要惊慌,在下萧兰,久仰大名。”
是人声——
金水这才松了口气,又靠近了门缝:“你谁啊?”
“在下一介江湖浪子,途经此地,见有热闹,便来此地凑凑。碰巧听闻道长也在此地,故特来拜会。恕在下方才唐突了。”
金水平时嘴贱话多,嘴上功夫厉害,更甚于他对诡道阵法一类的了解。与小满相识之后也算日日有人斗嘴,对他是丝毫不带半分尊敬的,要说他年少无知,不知金水道长的名号吧尚且情有可原,可这宋子筠也是对他这个老前辈不冷不热的。这让年过半百的老道士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这会儿这个年轻人却对他敬重有加,说话客客气气,模样也生的俊,不由得心里好感倍生。
“无妨无妨——”说完,金水尴尬地笑了笑。
尴尬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刚一进庙就被押在了这里,想着他才记起问这个年轻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目光一转,就已经看到躺在一边的两人了,正是在此间守着金水的二人。
萧兰连忙解释:“只是晕过去罢了,道长不必担心。”
金水心说:我还真没什么担心的,反正这个地方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一找着机会他就要溜之大吉,天地之大,四处皆潇洒,我何必还在这个地方受什么鸟气。
“我不担心哈,来,这位后生郎,你先给我放出来。”边说着边站起身,“你是哪里人,为何会途经此处啊,你既然听过我的大名,想必也是个对秘术感兴趣的,曾经读过我的书吧。”
他整整衣衫,准备受萧兰的恭迎。
谁知萧兰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未曾,只是随师傅游历之时曾听过道长舌灿莲花。”说着,锁开了。萧兰对上了一张黑脸,竟快赶上达官贵人家里养的昆仑奴了。
“道长脸色怎么这么差?”萧兰忍住不笑,假作关心。
“你看错了——”金水没好气。
“道长莫恼,在下方才只是跟您闹着玩呢。我曾游历过南疆,所以对道长的书颇为在意,的确不失为千古第一人的佳作。书中记载各地风俗秘术,诡秘之至,晦涩艰深,在下颇费了些精神才都清楚了大概,故不得不对道长的功夫五体投地啊。”说着还装模做样地拱了拱手。
金水老道尤其受用。
“其实此番到来也是为了《九州秘闻录》里的一阵,出自南疆,名曰摄魂——”
金水脸色一变,抬眼看了看他。
“方才在前院,我见一小孩在四处宣扬您的名号,还故意将这几日的一桩悬案添油加醋地胡诌了一番。我猜,他是和您一起的吧。”
金水并未与宋子筠通气,但一听萧兰的描绘,他就知道宋子筠的意图了,她这是想把自己当作诱饵,引蛇出洞啊,也不看看老道士我招架不招架得住这藏在洞里的蛇啊——莫非,她此刻已经在暗中看着此处了?
于是金水佯装高深,不能轻易露怯。
“咳咳——不错,这便是我们商量好了的。”
萧兰微微扬起嘴角:“可是在下已经知道谁是布阵人了。”
“是谁?”
“道长按我说的做,保证给宋姑娘演一出好戏。”
“你认识小宋?”
“不瞒道长,在下曾有幸与宋姑娘同舟共渡。”
金水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始终不敢放下戒心,心道:我老道混了这么多年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小白脸糊弄过去了,就算读过自己的书也不行。哼——小白脸!
下一刻,只见一老一少,一黑脸一白脸,正并排坐在柴房门口的台阶上窃窃私语。老的还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金水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的傲气了。
“妙啊——”
“精辟——太棒了!”
……
小满散播的八卦轶闻立刻在神庙的人群中传得沸沸扬扬,但也立刻给他招来了麻烦。庙中几个白胡子便下令将他赶出去,为的便是小满与死人打交道太多,不干不净的,恐怕惹冼太夫人生气。
白胡子本是郑县以及临近几个村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一般是大家族中的长者,要领族人敬拜鬼神,颇得人心。他们发话,无人不听。小满被这突如其来的逐客令吓了一跳,他自然是被驱赶惯了的,只是担心宋子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