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跟你借电话,就是怕万一真天下太平,人家说我报假警。”吴执说。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姑娘。
齐刘海,梳了两个丸子头,身着白色斜襟的呢子大衣,个子不高,瞪着凶巴巴的眼睛,正看向病房里的两人。
吴执绽开笑容,“哎咕,这是谁啊?”
女孩拎着个大包,丧着脸走了进来。
“来,桃儿,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楚淮,昨天就是他照顾我的。”吴执竖起了大拇指,指着楚淮,脸上满是得意。
女孩打量了楚淮几眼,嘀咕道:“现在护工都这品相了吗?”
“说什么呢,桃儿?大点声,哥没听清。”吴执说。
潘桃瞪了吴执一眼,跟“护工”楚淮点了个头,“昨晚谢谢了啊,这边不用你了,我来就好。”
吴执也跟楚淮摆摆手,“是啊是啊,谢谢你了,我妹妹来了,快看监控去吧,有事再联系啊。”
逐客令一下,楚淮抓起衣服,径直离开了房间。
吴执看着妹妹,一脸的乖巧,“最近忙什么呢,桃儿?”
“吴执,我问你,这第几次了?你有没有完?”潘桃坐吴执旁边,板着脸瞪着吴执。
吴执无奈一笑,“桃啊,哥发誓,这次真是意外,我……我纯看热闹去了,不是……”
“看热闹?别人也看热闹,怎么不砸别人,就砸你?”
“诶?桃儿,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这不对哦。”吴执一顿,“诶,对了,都忘问了,什么玩意砸的我?”
潘桃清了清嗓子,调整成正宗的播音腔:“春雷一响,黄金万两,昨日惊蛰,打雷本是好事,没想到今年的惊蛰雷,居然劈掉了神像的耳朵……”
吴执一脸不可思议,“神像耳朵劈掉了?”
潘桃大声说了句:“对!”
“哎哟,小点声,祖宗,医院呢。”吴执说。
“吴执,虽然你经常作死,但该说不说,你命是真硬,十多米高的金属坠物砸了下脑袋,居然没开瓢。”潘桃竖起大拇指,“只缝了七针,佩服佩服。”
“……桃啊,你看我大难不死,咱就别阴阳怪气了呗?”
吴执还没说完,潘桃就炸了,“吴执,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是不是?你到底长不长记性?一见面就是在医院,一见面就是在医院,你真以为自己死不了啊?我现在一看陌生号码给我来电话,我都哆嗦,‘请问你是吴执的妹妹吗?’……”潘桃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为什么有你这么个哥啊……”
在这病房之外,医院的另一端,重症ICU里,苟爽的眼皮微微颤动,紧接着,他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了迷茫而虚弱的眼神。
生命监测仪上的线条开始跳跃,发出了规律的“嘀嘀”声。
护士看着监测仪上的数据,“血压稳定,心率正常……”
医生开始对苟爽进行全面的检查,每一项检查都显示着苟爽的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医生感叹道。
转眼到了中午,潘桃出去买饭。
她刚走,病房就来了一个人。
“楚主任,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啊,趁我妹不在,你抓紧问。”吴执有点烦躁。
“苟爽醒了。”楚淮走到吴执床边。
“醒醒呗。”吴执说,随后他想了一下,“不对啊,我刚才看新闻,不是说他都下病危通知书了吗?”
“嗯,医学奇迹,昨晚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楚淮说。
“哇,那真是命大,恭喜他,死里逃生。”吴执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楚主任,辛苦你了,这事儿还大老远过来告诉我一声。”
“他要见你。”楚淮说。
“啥?”吴执满脸困惑,“是不是搞错了?我都不认识他,他见我干啥?”
楚淮拍了拍手中的轮椅,“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来到苟爽的病房门口,楚淮跟他同事说话的功夫,吴执自己推着轮椅透过病房的小玻璃往里面张望。
只见苟爽脖子上包着纱布,闭眼盘腿坐在床上。旁边几个人应该是苟爽的家属,正一脸愁容地看着他。
“他刚转到普通病房,你跟他说话注意点,他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楚淮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吴执身后,嘱咐道。
吴执比了个OK的手势。
楚淮抚了下衬衫前襟,随后敲了两下门,推吴执进去,“苟爽,你找的人到了。”
苟爽听到声音,不慌不忙地掀起眼皮,慢悠悠转头往门口瞄了一眼,整个人猛地一顿,似是眼眶微红,跳下床就跑了过来。
这场面,所有人都惊到了,苟爽动作之迅猛,完全不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眼看苟爽马上要扑到轮椅了,吴执赶紧起身,躲到一旁。
只听苟爽“咕咚”一声单膝跪地,冲着吴执抱拳道:
“拜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