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衍下班后，先开车带司阳去了超市，洗漱用品，拖鞋，睡衣，卓衍还在小推车里扔了不少零食，又来到蔬菜区询问司阳晚上想吃的菜，不出意料得到了都可以的回答。
出了超市，卓衍又带司阳去买了几套衣服才回家。
卓衍是租的房子，两室一厅，面积不算大，家里收拾的很整洁，是几乎到了严谨刻板的地步，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单身汉的家。司阳跟在卓衍身后，进门换了拖鞋好奇的四处打量，没留神注意到卓衍已经停下来了，他便结结实实一脑门撞在了身前人的背上。
“唔。”司阳捂着红了的额头，可怜兮兮的抬头看卓衍。
“对不起，没事吧。”卓衍摸了摸司阳的头。
“没事。”司阳摇头，其实他刚刚走神是因为看见了不远处摆在电视柜上的照片，那是一张两个人的合照，其中一个人是卓衍，那么另一个人就应该是传说中卓医生的弟弟陆明晓了。
“那个是你的房间，你先去收拾，看缺什么跟我说，或者列个清单给我就好，要是太累了就休息，吃完饭我帮你收拾。”
司阳点头：“我行的，我自己收拾。”
“嗯，好，我去做饭。”卓衍提着菜走向厨房。
司阳进了自己的房间，很明亮，房间采光很好，月白色的墙纸，淡蓝的床铺，司阳的手在书桌上拂了一把，虽然没人住，但房间里一点儿也没落灰。所以要说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把新买的衣服和睡衣挂进来，洗漱用具放到浴室里去。
路过客厅时，司阳驻足又朝那张照片看了一眼，着重看了卓衍身旁的人。
确实和他有些像，眉眼间有四五分相似，不过卓医生的弟弟五官很柔和，带着天真的老实憨态，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他则看着更成熟一些，而且是瓜子脸，像是成年版的卓医生弟弟。
那小孩儿亲昵的抱着卓衍的胳膊，穿着暖黄色的毛绒卫衣，笑得眉眼弯弯。他们虽说是兄弟，但是真的一点也不像，长相，身高，气质。
厨房里传来卓衍切菜的声音，司阳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是在切土豆丝，手指按压着薄薄的土豆片，切刀靠着手指背面蹭蹭蹭落得极快，土豆丝一根根细的均匀且分明。
不过半分钟，一个土豆就被切好了，卓衍用刀把土豆丝揽起来放进水里，又在水里加了些盐，做完他又低身从碗柜拿出一个碗，酱油老抽蚝油一勺两勺的往里面调汁，动作行云流水。
“饿了？”卓衍边说边拧开白糖罐子。
“不是不是，卓医生你好厉害啊。”
“什么厉害？”
“做菜啊。”
卓衍不以为然，放下料碗，开火烧水：“做多了就会了。”
“你一直都自己做饭吃啊？”
“现在少了，以前照顾明晓的时候多，会天天给他做。”卓衍把剁好的鸡肉倒进去焯水，又转身拉开最上面的柜门，拿出一包零食递给司阳：“先吃这个垫垫。”
司阳被迫接受，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巧克力蜂蜜口味的粗粮饼干，撕开包装袋，里面装着两片褐色的圆形饼干，司阳拿起一块尝了一口。
“怎么了？”卓衍看司阳小脸变得皱巴巴的。
“没，没什么。”司阳赶忙回道，又吃了一口。
太甜了，司阳本来就是无辣不欢，以前最爱吃的是红艳艳的火锅，后来进了矫正中心一日三餐也是干巴巴没味道的馒头白水，所以乍一吃这个感觉自己牙都甜倒了。
“太甜了是吧。”卓衍问。
“嗯。”司阳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超市的时候他看卓医生足足拿了两大包这个饼干，看来他要好好适应一下吃甜了。
“粗粮饼干为了照顾口感一般都会放很多糖的。”
“卓医生喜欢吃甜？”
“我一般，明晓喜欢，他很嗜甜，我以前会把饼干和零食放在最上面的柜子，他个子小就够不到。”卓衍微微有了些笑意：“其实他完全可以踩着凳子的，但我说不可以，他就不拿，他是不是很乖？”
司阳也笑，点头：“嗯，很乖。”
卓衍想起以前做菜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他眼巴巴的看着柜子，抱着卓衍的腰捣乱不让他做菜，非要再吃一块饼干，说他会好好刷牙，还一本正经的指着自己的牙严肃说道：“牙，我命令你不许长蛀牙。”
身后锅里的水沸腾着，水蒸气上升到空气里，模糊了卓衍的面容。
卓衍转过了身去撇浮沫：“我拿顺手了，一会儿我把零食放到外面去，你想吃的时候就取。”
“呃，要不就放那儿吧。”司阳想想这齁甜的饼干就头疼，可是不能浪费，他看着手里还剩一片半的饼干，去客厅接了杯水，狠了狠心，把饼干揉碎，然后全部倒进嘴里，像喝药一样赶紧往嘴里猛灌水冲了下去。
卓衍做了四菜一汤，糖醋里脊，蜜汁红薯，菠萝鸡，清炒土豆丝，还有蛋花汤。吃饭的时候，两人同时逮着土豆丝一道菜猛吃，后面两人又都不约而同地不去吃土豆丝而去夹别的菜。
“抱歉，习惯了，明天我会做别的菜。”
司阳赶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他不像让卓衍觉得他很麻烦。
“没关系，你想吃什么可以说。”
司阳低头戳着碗里的白饭，纠结不已：“卓医生，你就给我做甜的菜吧，我没什么好还你的，就只有长得像你弟弟这一点。”
卓衍放下碗：“司阳，我确实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弟弟所以帮你，但是，我弟弟如果还在，无论如何，我和他血脉相连，他怎么也和我断不开，而你不一样，等你以后有了能力，稳定的工作，家庭，你是要离开的，我充其量算是你的一个朋友或者像老师一样的角色，我很清楚你不是他，也没资格去改变你的一切喜好，所以你没必要委曲求全。”
“可是卓医生，你得让我有自知之明。”司阳几乎想把自己蜷缩起来：“你知道的吧，我在矫正中心的档案，我是因为同性恋进去的，你，你得让我知道我是作为你弟弟存在的，而不是司阳这个同性恋，你对我这样好，我怕我忍不住……”
卓衍语塞，面前的这个人又和陆明晓重合起来了，记忆里小孩儿趴在他背上委屈巴巴的哭问他：“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啊，呜呜呜……”
唉，卓衍叹了口气，他吃了口酸甜的糖醋肉：“喜欢就喜欢吧。”
“啊？”
“吃饭吧。”卓衍把土豆丝拨过去，自己吃那些甜腻腻的菜。
“哇哦，你你你……”沈然惊得张大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楚臻给他安排的房间就是上次下雨时他住的那间，不过那时候这房间还空荡荡的像是毛坯房，现在却已经大变样了，米白色的墙纸，方正造型的水晶吊灯，质感厚重的窗帘，超大皮质包边卧床，书架上很多格子空着，但其中一些放了摆件和相框，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前面有稿纸和笔筒，除此之外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
楚臻拉着沈然的行李箱进了衣帽间：“浴室都修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楚臻说着打开了行李箱准备帮沈然安置衣服，沈然赶忙制止：“那个，一会儿我自己来吧，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这超大衣柜，沈然就算还有一个行李箱的衣服也不一定能装满一半，更何况行李箱里全是被塞得皱皱巴巴跟咸菜似的衣服，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好吧。”楚臻带着沈然出去了，路过书桌时，沈然问：“你怎么想到要给我买电脑？”
“给你写小说。”
“你记得啊？”沈然笑着道。
“嗯。”
沈然抱住楚臻的手臂，半个身体都挂在楚臻身上：“你对我真好。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楚臻拖着大型挂件慢慢往前走：“想吃什么？”
“包子，白开水，不过三个不够，你要给我热好多。”
楚臻停下来静静看着沈然，奇异的，沈然竟然知道楚臻的意思，他道：“真的，吃包子就好了，明天去外面吃。”
楚臻就把冰箱里的包子全热了，一共十四个。
“哇，这包子真的好吃哎，这是谁做的，冰箱放这么久但是加热后包子皮还是好软和。”
“暄和记定时送过来的。”楚臻轻描淡写。
“咳咳咳。”沈然被呛了一下，赶紧喝了口水，暄和记，沈然在手机上刷视频看到过，传说中以盘大量少放根草，一碟就要三千八而闻名，沈然颤颤巍巍的拿着包子细细打量：“他们菜单里会有这种大包子吗，不应该是那种袖珍的迷你小包子。”
楚臻：“给钱就行。”
“哎哟，这一个包子就得多少钱啊。”
楚臻没说话。
沈然继续看包子里的馅：“咦，这馅里面怎么有褐色的小渣渣，也不像调料，还有这个白色的，这是啥，不会坏了吧！”
楚臻道：“鲍鱼和燕窝。”
“啊？燕窝还能往包子里面包？”沈然恭敬地把包子放在盘子里：“哟哟哟，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能把您的身价看出来，真是太失礼了。”
楚臻眼里有了些笑意。
沈然在凳子上扭了扭，坐正了脊背，双手合十，低下头：“以他大ki马斯。”（我开动了）
说完沈然拿起包子竭尽全力地张开嘴巴，然后把剩下的包子全送了进去，左嚼右嚼发出呜呜囔囔的极度满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