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标注，但楚臻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曲洁的号码，毕竟曲洁以前没少给他打电话。结束斯坦福的学业后，曲洁就回了国，楚臻那时是想留在美国的，他觉得两人以后再无交集，于是删除了曲洁的号码。
“曲小姐。”
“楚臻，你好吗。”
楚臻觉得很莫名其妙！“……很好。”
“我下个月要订婚了，在铂尔曼酒店……”
“恭喜。”
曲洁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楚臻还以为曲洁挂断了，但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于是继续道：“我会准时……”
电话那边忽然哭起来，曲洁的声音带着无限委屈：“楚臻，我好害怕，我不能，不能只是和你一赌气就赔上自己的后半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变得不像是我自己了，我居然要干这种蠢事，我怎么能选择自己不爱的人度过后半生呢？”
楚臻疑惑，这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告诉我，让我不要冲动，让我好好考虑，让我再等等你，你有一天会想通的，会明白谁才真正爱你对吗？你说啊，你说你爱我啊？”曲洁几乎声嘶力竭。
楚臻依旧波澜不惊道：“曲小姐，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应该自己考虑清楚。”
“你这个王八蛋，烂人。”曲洁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声音依旧出卖了她。
“是的吧。”楚臻忽然自嘲的笑了下，他真的是个很烂的人。“曲小姐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婚礼我会到场，再见。”
楚臻挂了电话。
司阳没有父母来接，他这些天就一直住在医院，说是住其实就是一个护士看他可怜，在空病房给他支了个小床，白天吃饭的时候多打一份饭菜分给他，就这么住了三四天。
卓衍给他看了腿伤，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司阳的腿伤已经快两年了，当时没有得到好的治疗，这腿疾大概要伴随他一辈子了。
“司阳，吃饭了。”护士小姐姐向司阳招招手，让他到值班室里来。
“来了。”司阳尽可能快步走过来，他拘谨的坐下看着眼前的盒饭：“姐姐，要不我这两天去打工吧，总这样实在不好意思。”
护士嗦了口粉条：“你先别想其他的，还是等养好身体再说吧，你现在又是低血糖又是营养不良谁敢雇你，别什么活没干人先晕了三回，你现在就吃了睡，睡了吃，长胖点再打算以后怎么办。”
司阳挠挠头发，低着头：“可老让你给我买吃的我实在过意不去。”
“不用啦，我们食堂很便宜的，而且我才给你买了几天的饭啊，就几十块钱的事，而且，是卓医生特意交代让我留意你的，他还给我发红包呢，你这几天的饭钱还没他红包多呢，你要谢就谢他吧。”
“卓医生？”司阳想起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和他冰冷的表情：“他怎么会呢？”
护士嚼着粉条咽下去，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确定卓医生不在后才小声说：“可能是因为你有点像他弟弟。”
司阳顿时来了兴趣：“卓医生的弟弟？”
“是啊，出车祸死了，那天我正值夜班，刚好遇见，当时就是我用他弟弟的手机给卓医生打电话通知的，唉，你是没看见卓医生风尘仆仆赶来看见他弟弟尸体的时候那样子，我都不忍心回想，卓医生以前是在S大一院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他是因为他弟弟才到这个小县城的医院来的。”护士说着，指了指司阳手里的饭菜：“快吃，一会儿凉了。”
司阳揭开了盖子，囫囵吃了一口，眼睛却专心望着护士听她讲话：“卓医生在我们这里挺出名的，他是混血嘛，而且又高又帅，还冷冷淡淡的，我还记得我初中的时候，每周末我们班好多女同学横跨大半个城来偷看卓医生，你是不知道，我有一次去卓医生打工的店里吃饭，好家伙，整个店全是女的眼巴巴望着。”护士忍不住笑了一下，筷子搅扰着饭盒里的粉。
“卓医生后来考上S大走了，听说又进了一院，本来前途挺好的，结果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他弟弟送进来的时候本来还能抢救一下，但是大晚上的医生都下了班，值班医生也偷懒睡了觉，最后没多久他弟弟就断了气，后来卓医生主动到这里来，他大多值得都是夜班，而且手机一直开着，有时候医院忙不过来他也会开车赶来加班。他这几年不谈恋爱，也几乎像是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就一直工作，冰冰冷冷的，大家都说卓医生这是要孤独终老啦。”
两人为此笑了一下，司阳又问道：“那卓医生弟弟是什么的人啊？”
“不像。”护士不假思索，接着她又低声说道：“他们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那里都不像，可能是同母异父的缘故。唉，他们的那个妈妈……卓医生弟弟高中的时候和卓医生一起去市区生活了，那晚不知道怎么他弟弟大半夜忽然回来，然后就出了车祸，再多的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没怎么接触过。”
“哦。”司阳点点头，继续吃饭。
他们正吃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打了声招呼：“卓医生。”接着是一个很冷淡的回复：“嗯。”
脚步声越来越近，卓衍很快进了值班室。司阳慌忙放下饭，像是被抓到偷吃一样赶紧站起来，低着头像是罚站一样。护士笑了下：“卓医生，你把人给吓到了。”
卓衍走过去，安抚的拍了拍司阳的肩膀：“抱歉，你继续吃吧。”
司阳艰涩地回：“我……不饿。”
护士边吃粉边看手机，她咽下最后一口粉条拿着饭盒往外走：“卓医生你帮我值会儿班啊，我男朋友找我有点事，马上回来，应该没什么事。”
卓衍点头。
等这里就剩下两个人时，司阳越发拘谨了。
卓衍微微按着司阳的肩膀让他坐下，他退开几步靠着桌子看着面前的人，在静默中开了口：“已经第五天了，我也和你的父母沟通过，他们都表示你已经成年了，而且你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休养，无法工作，一直住在医院也不是办法，所以，司阳，你愿意到我家来住吗？”
司阳猛地抬起头：“啊？”
卓衍没再重复，他知道司阳听到了，所以让司阳慢慢考虑。
“可是为什么呢，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
卓衍只道：“你需要帮助。”
司阳有些激动：“很多人都需要帮助，你总不能……”他没说完，顿了片刻道：“是不是因为卓医生的弟弟，我和他很像吗？”
卓衍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摩挲了下，似乎是有烟瘾，最终还是回答：“嗯。”
“卓医生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卓衍背过了身，看着空气中虚空的一点：“陆明晓。”
“那他是怎么样的人？”
“他啊……”卓衍的声音很低沉：“他有点傻，但是是个非常好的小孩儿。”
“那他出车祸……是……”
“是我的错。”
司阳不知怎么很难过，他摇摇头：“你不能，因为我像他就这样施舍我，我虽然是个瘸子，但是我又没断手断脚，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对不起的是他，你不用通过我来补偿他。”
卓衍还是固执：“司阳，你这样很辛苦，你没有钱，没有住处，要怎么办呢？”
司阳低下了头，看着眼前吃了一半的饭，他连一顿十多块的盒饭都吃不起了，而且住在医院算是怎么回事，总得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再说他只有高中文凭，就算找工作也大多是体力劳动，他的腿又这样。
其实如果厚着脸皮，卓医生的提议是最佳选择。
“那，那我好了之后找到工作，会还你钱的。”
卓衍点点头：“不着急。”
司阳忽然觉得生出了些安全感，也许是不用再为毫无头绪的吃住问题而烦恼了吧。
“那我下班来找你，带你回家。”
“谢谢。”司阳抬头看着卓衍，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不会伤害我吧？”
卓衍没回答他。
“恭喜大佬成功进入第三个月，鼓掌。”23号长出两只手激动的拍着，还自带某颁奖典礼万人鼓掌的BGM。沈然正忙着收拾小出租屋里的东西，从亲亲抱抱摸摸到好感值满分再到那天下午的散步，基本上两人就是确定关系了，那晚楚臻开车送沈然回家的时侯，楚臻偏过身亲自为沈然解安全带，然后开口问：“搬过来一起住吗？”
沈然呆了几秒：“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其实一直想问。”
沈然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捏住了楚臻万年不变的脸，揉来揉去，楚臻就静静的看着沈然，任他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眼神依旧毫无波澜。沈然撇撇嘴：“你这个人是机器人吗，亲吻，表白，邀请同居，这些事都是很重要的事好吗？你这表现得像是在问我明天吃啥一样，是不是以后你和我求婚也这副表情啊？”
楚臻抓下沈然的一只手，用他比沈然大了很多的手包裹住捏了捏，开口道：“所以行不行呢？”
沈然故意道：“什么？”
“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