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清楚徐澜清的话绝无花假,陆京墨才不忍面对这么一个真诚之人。
不难看出,二人对话肯定涉及到上一世许许多多的事情,再猜猜?吐了个痛快的澄贰不会隐瞒,因为说得多,就能证明他的存在才是正确的。
何为正确?澄贰眼里的正确就是陆京墨属于自己,自己还是那个大渝皇上,所以否定现在的一切,因为陆京墨在意的不是自己,是音容笑貌与已无差的徐澜清。
陆京墨何尝不清楚,同时怀疑白溱也是看透这点,才瞒着自己,让二人面对面,只要自己在徐澜清身边,只要徐澜清是胜者,那么作为败者,却又不肯接受失败事实的人,一定在不知不觉间,彻底疯掉。
这.....就是白溱想给予徐澜清的报复吗?报复每一个想报复的人,精心设计每一个绝妙谋划,让他们在生离死别,爱恨悲欢中,迈入仇恨的因果。
“呵......”低语冷笑,瞄了一眼白溱,这何尝不是陷阱?真让徐澜清动手了,澄贰死得不甘又痛苦,现在自己来......想到此处,陆京墨怔住了。
自己来了,不就代表自己也可以动手吗?!而且会比徐澜清动手,更能让澄贰死得绝望不是吗?再联想一下白日时那些小小细微的动作,桩桩件件,条条框框,原来全是精心设计!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不止是自己,从夜廊王到国师、澄贰,从自己到徐澜清、宵冉......每一个人......不对!甚至连这一场看似是大渝发起的正义之师,皆不过是一盘棋!
顺着所想,陆京墨最后忆起了那请安折子,当时不正是因为夜廊王在折子中道出国师奸佞、遗祸夜廊吗?在往前一点,白溱又是红衣大炮何处而来的知情人......
越想,陆京墨的表情越发凝重,今时今日白溱尚为白素算计出一场大戏,甚至将夜廊收归手中,他日,若是大渝与夜廊再生矛盾,这人怕是会闹出什么别门心思。
可杀了,那么作为不知情的夜廊人们,或许会在鼓吹之下,以为这位国师的后继者是战死沙场,是英雄,加深对大渝的敌视不说,将来白溱举兵,理由充足无可指摘,不杀,后患无穷!
了然这是一个横竖不可解的死局后,陆京墨伸手:“把剑给我。”他要的,是徐澜清手里那把剑,为了将来,现在必须由他亲自解决。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是遂了白溱心愿吧!自己落入陷阱,也总好过这位心机深沉的大祭主趁人病拿人命。
徐澜清不肯,想让含漳把人先送回去,结果陆京墨言辞恳切:“许我任性这一回吧。”他不会将自己那些猜想告知,因为这个关头怎么解释都不清了。
徐澜清却没有把剑交出来,下一刻,陆京墨直接揪住徐澜清领子,直直把人往下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唇瓣紧贴,舔咬试探,徐澜清当场懵了!陆京墨借机夺了剑,把人放开后,斜眼望向澄贰:“他,也不过是可怜人。”
一套动作下来,另外三人不言不语,唯独澄贰疯狂更甚,破口大骂,但是越骂,陆京墨就愈发装模作样,躲在徐澜清怀中,絮絮叨叨,反反复复,都是说澄贰可怜。
“我不可怜!陆京墨!是你贱你无情!看到了吗?今日他可以投入你怀,他日也可以.....”没说完,陆京墨随手一掷,剑直直插住澄贰被锁链架起的手臂上,顿时痛苦疯叫。
越过徐澜清,陆京墨慢慢走到澄贰面前:“如你所见,是的,我在意的人是他,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那就记得去阎罗殿时,别忘了跟他们说,谁杀你的!”轻松将剑拔出,猩红溅到其脸上。
澄贰绝望的瞳孔中,映照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回忆起过去,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北漠世子?
那一世,他总是笑面如风,人如玉璞,无需修饰,足以让人心动,这一世......这一世......最后一刻,澄贰疯癫大笑,他似乎明白,明白陆京墨在临死前看到了一副怎么样的光景。
但他不后悔!杀那些人,能让陆京墨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能让他清楚自己和李德妃一个德性,值得!曾有人说过,恨!也是在意的一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你恨我!恨我杀了北漠王一家,恨我杀了祁宇明!你就该恨!生生世世都恨我!哈哈哈哈哈......”死到临头,澄贰并无畏惧,反而癫狂更甚。
陆京墨没有回应,只是如同上一世在怀苑那般,手起刀落,无声无息,澄贰视线定住了,他想看清,陆京墨最后的话语,可视线模糊,直到与地面齐平。
这一次,澄贰是真的死了,是陆京墨用上一世最后能看到的那一面,还以斩念的一刀,亦或者是说,泯灭过去的挥舞。
可接着,他便将剑锋对准了白溱,严肃道:“如你所愿,澄贰死得绝望,也如你所想,不是我就是徐澜清杀他,高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