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云思索片刻,便问道:“会不会是表少爷的意思呢?毕竟论起谢二奶奶与两家的交集,都是由表少爷一人联系起来的,在您这边,她是您表兄的妻子;在谭世孙那边,她是谭世孙好友的妻子。”
娉姐儿大有知己之感,忙道:“你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听了也问她,这话究竟是谁的意思?她却赌身发誓说是她自己的意思,与旁人无关。”
鬓云耸肩道:“那就只能说,谢二奶奶十分爱重自己的丈夫,愿意为两家牵线,也是希望丈夫的亲戚和友人之间的关系更紧密罢?”
娉姐儿点了点头,却对这个说法不甚满意:“我对她了解虽然不深,却总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平日里她的种种做派,都不像是热情开朗那一挂的,虽然不是不善交际,却也不是什么热心之人。”
单看上元节时娉姐儿向她求助,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伸出援手,而是将娉姐儿视作一个麻烦,努力躲闪推却,就可以看出,此人绝不是会主动揽事的性子。
鬓云却好似想通了什么要紧的关窍,整个人都有些紧绷。娉姐儿见她久久没有说话,不由探身查看她的神色。谁料鬓云刚好坐直了身子,脑袋差点撞上娉姐儿的下巴。主仆二人都被吓了一跳,娉姐儿捂着胸口嗔怪道:“你干嘛突然坐起来呀,吓死人了!”
鬓云连忙赔不是,又掰着娉姐儿的脸检查她有没有被撞到,见娉姐儿虽然抱怨了两句,却并没有生气,不由微笑道:“众人都说二姑娘脾气大,比三姑娘难伺候许多,我却不觉得。”
得罪了二姑娘,不过是得一张冷脸,几句申斥,雷声大雨点小;可得罪了三姑娘,面上是再看不出来的,只是日后行动上总觉得艰难,能行方便的事情突然不方便起来,家中上下的脸色也微妙起来,也不是说你具体受到了什么样的惩治,可偏偏渐渐地诸事不顺,一低头才发觉,已经穿上好几双小鞋了……
长天阁里上至大丫鬟梅雨、谷雨,下至新补上来的花月、雪月,不都是这么被降伏的么?
娉姐儿好奇地看着她:“你在那儿咕哝些什么呢?”
鬓云便收回思绪,面上现出一点忧虑:“只是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说出来似乎对谢二奶奶有些不敬,但事关姑娘,总要说给您知道。”
娉姐儿最爱她的爽利,没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废话,连忙道:“你说。”
鬓云便道:“姑娘的婚事,乍一看与谢二奶奶没什么关系,但若无关利害,谢二奶奶这样上心,就显得很反常了。”
娉姐儿忙插话道:“可不就是么,我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古怪!”又称赞道,“好丫头,还是你口齿伶俐,我巴巴地说了半日,十句话抵不过你一句,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鬓云微微一笑,领受了娉姐儿的称赞,继续道:“所以说,奴婢就猜测,谢二奶奶冰雪聪明,又是表少爷的枕边人,有没有可能,她已经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察觉了表少爷对您的……特别,所以将您视作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