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姐儿忽然松了手!
婷姐儿心中大急,手用力往前,试着够了几下,却被人当作偷儿,一个金刚怒目的大婶用力在她娇嫩的手背上拍了一下,痛得婷姐儿一下就缩回了手。顾不得检查通红的手背,她一面焦急地呼唤着姐姐,一面奋力向前,试图找回娉姐儿的身影。
可是这偌大一片皇城,人人身着白绫,娉姐儿在闺秀中虽算生得高挑的,可放在人堆里又如何得见?婷姐儿又追了几步,哪里看得到娉姐儿的身影,再这样挤下去,婷姐儿自己反倒也要丢了。
婷姐儿无奈之下,当机立断,不再往人堆里挤,反身出去,先与殷家的几名家丁会合,打发其中一个回去通知殷萓沅,余下的几个和她一道分散寻找。
家丁中有一人乃是殷萓沅的长随,名唤赵栋梁,算是殷萓沅的心腹。赵栋梁听闻二姑娘不见,也是大急,面色登时白了,忙道:“三姑娘,就留这几个人在此处寻找,您千金玉体,可千万不能再丢了。请随小人一道回老爷身边!”
婷姐儿闻言,也觉得有理,她想找回姐姐的心思虽然比任何一个人更强烈,但她绝不会意气用事,一面给家人添乱,一面做些无用功。当即点了头,又问道:“赵叔可有办法知道父亲在何处?”
“这……”赵栋梁面露为难之色,他虽是殷萓沅的心腹,却也不是什么千里眼,顺风耳,在人海中找人,不还是靠一双腿,两只眼?
见他为难,婷姐儿便干脆利落地拿了主意:“依我看,父亲未必留在原地,若原路回去,只怕越走越散。赵叔不若干脆将我送回国公府——人会走动,屋子却总在那个地方。回府之后,也好多叫些人手出来找人。”
赵栋梁闻言,登时得了主心骨,忙道:“三姑娘聪慧,就依三姑娘所说。”说着便向从人匆匆吩咐了几句,自己一手提着娉姐儿婷姐儿采购的那些珠花玩器,一手死死拽住婷姐儿的袖子——此时也不顾什么尊卑冒犯了,破开人群,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有惊无险,平安抵达宁国公府,赵栋梁才要将婷姐儿送回后院,婷姐儿却站住脚,随意指了一个二门上的婆子,交待了几句。那婆子匆匆往后院去了,见赵栋梁一脸不解,婷姐儿便解释道:“此时如果我走进去,叫祖母看见,必然要问,得知姐姐丢了,老人家着急上火,若病了,倒是我们这两个孙女的罪过了。是以我打发那婆子悄悄地把大伯母叫出来,就不惊动祖母了。”
若非婷姐儿脸上泪痕未干,说话时身上止不住地哆嗦,稍微显露出一些与她年纪相符的慌张,单是这一股指挥若定的劲头,就赛过许多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了。赵栋梁心中暗暗佩服,可一想到正是在自己手上弄丢了府上的姑娘,前程一片愁云惨雾,他也就没有闲心去思考婷姐儿为何如此镇定了。
不多时余氏和殷苈沅匆匆而至,也不知是寻了什么由头安抚住了花老太太,老人家倒是没有跟出来。
婷姐儿也顾不得寒暄,言简意赅地交待了当时的情形,几个家人的去处,以及娉姐儿走丢之后可能会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