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死,他也想同她死在一处。
此般念头一起,便再也挥之不去。
一想起他若死了,她果真去寻柳兰因或别的男子,为他之外的男子抚琴,他便气怒不已,难以自持。
他不是未想过,将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只需命林止暗暗前往庄府,将那第二本手札取出,连同圣旨一道带回,再将两本手札一并送往梨香县,供她一阅即可。
依她才智,定然能想到这法子。
他不禁又暗暗盼着,她能主动随他同去梨香县。
可她只字未提。
罢了。
他绝不会让她死,也绝不会让自己死。
桓照夜守着庄疏庭服了药,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系在庄疏庭腰间,嘱咐她好好保管,万不可丢失,便动身急往梨香县,将陵游从京中运来的药草带走多半。
庄疏庭用完早食,亲手盛了一碗鲜粥,剖出半颗有问必答,放于粥内,又命香茗拣了几样好菜,吩咐春晴准备笔墨纸砚,方领着香茗往庄沅沅下榻的后院而去。
半个时辰后,庄疏庭便领着香茗回了内室。
她往桌案前坐了,提笔勾画起来。
两册手札外观瞧着一模一样,藏于庄大将军那间密室最深处,红木博古架最上层,一方暗红锦盒内。
“王妃,您画的可是咱们庄府?奴婢瞧着甚是眼熟,”香茗伸手指向纸上其中一处,“王妃,这处可是咱们西偏院?”
“嗯。”庄疏庭微微点了点头,笔下未停,“春晴,可有信鸽?”
“回王妃,信鸽尚有数对,但只飞往京中景王府。”春晴望向桌案上已完成大半的庄府布局图,“王妃想送消息往何处?”
“正是京中景王府。”庄疏庭道,“让王府的人转告林护卫,拿到想拿的东西后,先在京中候着,等我的书信,按书信行事。”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办。”春晴停下研墨的双手。
“嗯,”庄疏庭又吩咐道,“再将殿下留下的护卫都唤来。”
“是,王妃。”
不一时,春晴便折返,向庄疏庭行礼道:“王妃,信鸽已放出,护卫们在院内候着。”
庄疏庭点点头,不紧不慢挪开已绘好的庄府布局图,复又另拿笺纸,行云流水般书写起来。
半盏茶后,落下笔,待墨迹干透,方将布局图和书信一并装入信封,起身往院内行去。
香茗早已吩咐小丫头们抬了圈椅,摆在院内树荫下,此时忙扶着庄疏庭落座。
靠椅十步外整整齐齐立了两排护卫,约摸五六十人,个个精神抖擞,一瞧便身手不凡。
众护卫纷纷低眉敛目,瞧着脚面,躬身恭敬行礼:“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庄疏庭端坐椅内,不慌不忙从容问道,“哪位护卫,脚程最快?”
苏鸣立在端头,往前两步,又行一礼:“王妃想要多快?”
寻常人快马加鞭,从上河郡到京城,需得五六日。
景王府的护卫,并非寻常人。
此时林止,想必已至京中,正设法面见皇太后,求取圣旨。
信鸽自是最快,但如今二皇子的人定虎视眈眈,书信拆字传递,虽信鸽被截下,亦不会走漏消息,可庄府布局图却无法如此处置。
只得先用信鸽拦下林止,再派人将庄府布局图送往京中。
“四日内到京中,”庄疏庭扬了扬手中信封,“将此物亲手交予林护卫,绝不可有丝毫闪失。”
“乔福,乔禄。”苏鸣脱口唤道。
有两名护卫应声而出,立往苏鸣身侧,躬身向庄疏庭行礼。
“王妃,属下名唤乔禄,同哥哥乔福乃是一母双生。整个王府,属下脚程最快,”乔禄暗暗瞥了一眼身旁乔福,面露得意之色,“属下第一,哥哥第二。请王妃放心,四日内属下定能将书信亲手交予林护卫。”
“王妃,属下名唤乔福,脚程虽排第二,身手却比乔禄高上两个名次,位居第六。”乔福暗暗横了一眼乔禄,“王妃,将此事交予属下,更能万无一失。”
庄疏庭双眸从乔福和乔禄,移向苏鸣:“不知苏护卫你,如何?”
苏鸣眼珠一转,面上一喜,忙不迭道:“王妃,属下脚程虽略微逊色于乔家两位兄弟,四日内抵京却绝无问题,而属下的身手,更是位居第三。王妃,请将此事交予属下,属下定不负您厚望。”
“苏兄,我两兄弟向来与你交好,上回出门办事的机会,我两兄弟大度,让给了你,怎地这回你又厚着脸皮来争抢?”乔升一脸坚定,“你再如何纠缠,也再不能相让。”
苏鸣起初倒未起争抢的心思,因见庄疏庭问起,不禁心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