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庄府?”庄疏庭语气略带疑惑,“庄府虽有护院把守,但身手皆远在林护卫和苏护卫之下。我只需绘出庄府布局图,交于林苏两位护卫,依他二人之能,定可顺利将手札还回原处,亦可顺利将庄沅沅留给庄夫人的书信取走。”
最多一个时辰,她便可一字不漏,记牢手札。
她已打定主意,这两日便将庄府布局图绘出。
再对庄沅沅或晓之以理,或威逼利诱,务要令她不向庄夫人及他人泄露半句手札之事。
待一切妥当,便只待记牢手札,即可启程去往梨香县,陪着桓照夜。
“你昏迷未醒之时,我曾命人审问庄沅沅。母亲的手札,共有两册。”桓照夜低声缓语,“另外一册,仍藏于庄大将军那间密室。”
桓照夜不是不知,依庄疏庭的性子,定要亲去庄府,找到另一册手札,并牢记于心。
果然,怀中人静默不语。
此去梨香县,既有孙家人在,应是并无大碍,但他不愿让她冒半点风险。
她满心记挂着手札,他曾心生不满,此时倒觉是件好事。
将她绑在身边,定然危险重重,但他总归不舍得放手,唯有竭尽全力,免除任何可预见的风险和伤害。
万幸二皇兄从未将女子放在眼中,他才敢放心放她回京。
“你回京后,安心休养,等我回府。不可留在庄府,只可住在景王府。林止行事周全,凡事找他便是。”
桓照夜继续道:“林止还有十来日方回,这些时日,你只在此地休养。不许去见柳兰因,不许去见卓九渊。涌泉茶肆,亦不许去。总之,哪里都不许去,可记下了?”
他声音极低极柔,好听极了,说着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的话语,霸道至极,琐碎至极,她却并无半分不耐,只觉安宁熨帖,只想全部应下。
“嗯,都依你。”
她倚在他胸前,鼻尖是淡淡冷香,耳边可闻平稳有力心跳之声。
待尘埃落定,诸事了结,只盼再无劳心事。她随他同去扶风郡,每日里抚适意闲曲,说体己闲话。
她心之所向,不过是与心意相通之人,过安稳静好闲适日子。
前世,未能如愿。
今世,想是能如愿的罢。
“孙思玉为你开了三张药方,”桓照夜道,“你按时按方服药,不光毒可全解,还可强身固体。”
桓照夜早已思虑周全,将一应事宜安排妥当。
除了留足可护她周全的护卫,还将第二十二代毒医,孙思玉的父亲,从孙家请来桓府,亲授她医术,免得她独自在府休养,生出无聊无趣之意。
就连饮食起居,回京车马,亦有过问,无一落下。
庄疏庭倚在桓照夜怀中,时不时轻嗯一声,作为回应。
待桓照夜一一嘱托完毕,她开口问道:“我所中之毒,是何人所下,可有眉目?”
半晌后,桓照夜回道:“崔珙,父皇的暗卫首领,亦是父皇最信任之人。”
庄疏庭又问:“这毒,本就是要下给我?”
“嗯。”
庄疏庭心中实在疑惑。
作为皇上心腹,崔珙一应行事,定是皇上授意。
端午宫宴,皇太后为她和桓照夜赐婚,皇上龙颜大悦,面上万般满意之色,绝非作假。
皇上既对婚事万般满意,又为何对她下毒?
她本以为这毒乃是下给桓照夜,而下毒之人,是虎视眈眈盯着皇位,将桓照夜视为眼中钉的二皇子。
“皇上给我下毒,却是为何?”
桓照夜静默半晌,方低声应道:“父皇想知晓,我究竟能为你做到何种地步。”
庄疏庭略微沉思,缓缓从桓照夜怀中直起身,双目黑如点漆,望入桓照夜眼底:“他可是用我性命相胁,逼你做违背心意之事?”
她虽是问句,心中却知,定然如此。
她中了奇毒,若无解药,便只有两日可活。
孙思玉向来行踪不定,却恰好离临渡县来回只得一两日脚程。
这毒,孙思玉定然解得,七师兄及寻常郎中定然解不得。
下何毒?何时下毒?早在皇上的算计之中。
只要桓照夜遂了皇上的心意,即便他未寻到孙思玉,皇上的心腹崔珙也会将孙思玉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