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假若桓照夜逆了皇上的心意,即便他寻到孙思玉,崔珙亦会从中作梗,务要使她活不得。
她与桓照夜,甚至孙思玉,皆是皇上手中的棋子罢了。
而如今,她被孙思玉救下,保住了性命。
桓照夜定然遂了皇上的心意。
未待桓照夜开口,她又道:“婚约解除,你我便再无干系。”待手札一事落定,她便同柳兰因一道启程去南拓,不再与桓照夜有再多牵扯。
桓照夜眉心微拧,眸中浮现一丝黯然:“做景王妃,确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性命不保。你不愿与我并肩同行,亦情有可原。”
“我不愿你因我,一而再,再而三,做违背心意之事。”庄疏庭轻声缓语,“不愿你因我,多了弱点,多了破绽。”
“你是软肋,”桓照夜双眸牢牢凝注庄疏庭,一字一句,认真无比,“亦是铠甲。”
庄疏庭心潮起伏,面上却是不显,只微垂眼眸,不发一言。
桓照夜默默凝视庄疏庭半晌,启唇幽幽道:“婚约解除,假若你我果真再无干系,假若我另娶别人,假若我的软肋不再是你,铠甲亦不再是你,你……”
庄疏庭面上冷意越来越深,蓦地抬起眼眸,望向桓照夜。
桓照夜瞧在眼中,不由得噤了口,未再言语,眸中露出一抹笑意。
“你大可一试。”庄疏庭轻飘飘开口,语气颇为冷淡,话音未落,便偏转上身,背对着桓照夜,双手往他揽着她的手臂推去,意欲从他怀中挣脱。
桓照夜怎肯放手,忙不迭将她揽紧,箍在怀中,口中斩钉截铁:“并无假若,我只有你,再无别人。”
庄疏庭眼睫轻颤,问道:“皇上用我的性命,换你做何事?”
“夺位。”
庄疏庭僵了片刻,缓缓回转身,望向桓照夜,眸中有一丝惊讶,又有几分隐忧:“皇上是真心望你继承大统,还是,只为制衡二皇子?”
“父皇的真心,我猜不透。”桓照夜并未忘记崔珙所言,但他绝不会轻易相信。
庄疏庭眸中担忧更甚。
桓照夜因她入局。
如今再无回旋余地。
二皇子志在皇位,不到山穷水尽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自此,桓照夜更无安生日子。
他的王妃,确然如他所言,稍有不慎,便性命不保。
而他,只会倍加危险。
“父皇他,一早便逼我入局。我本以为,可同五皇弟一般,置身事外。如今我才知,我百般抵抗,不过推迟入局的时日罢了。”
“这局既不得不入,早些势必好过晚些。若我夺下皇位,便请皇祖母下旨,为你我再次赐婚。”桓照夜抬手抚上庄疏庭背后乌发,“我的皇后,只能是你。”
庄疏庭面容平静,淡声道:“皇后之位,并非我心之所向。”
除开曾祖皇帝不论,朝元国世世代代,并无一位皇帝只有一妻,个个后宫皆是百花争艳,佳丽三千。
她宁愿与寻常男子成亲,一夫一妻,两情相悦,一心一意,也不愿与数名女子争抢同一男子之宠爱,即便这男子,贵为皇帝。
既要了,她便要完完整整的全部,哪怕少上一丝一毫,也是不行的。
桓照夜似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字一句柔声道:“只你一妻,绝无任何妃嫔姬妾,我保证。离离,等我。”
“好。”庄疏庭脱口而出。
上一世,她已倾心于他,即便误以为他容貌丑陋,亦心心念念想嫁于他,可惜尚未同庄大将军开口,庄大将军竟被诬陷通敌,未几时庄府便惨遭灭门。她连他真实面容都不曾知晓,自是未能如愿。
这一世,他既非她灭门仇人,又这般容色,更对她情根深种,她又怎舍得放手?
桓照夜眸中溢出笑意,修长手指抚上她下巴,指下肌肤白皙滑腻。
半晌后,他敛去笑意,语气含了一丝幽怨:“若我未能夺下皇位,定要死于二皇兄乱剑之下,满身伤痕,血肉模糊,丑陋不堪。”
桓照夜边说边瞧庄疏庭面色,只见她神色淡淡,双目倒一瞬不瞬,直直望着他,半晌后,她微微蹙了蹙眉心,右手抬起,伸向他面颊,轻轻捏了一捏。
桓照夜耳尖染上薄红,握住她右手,攥在掌心,语气又添几分哀戚,低低缓缓道:“若我死了,便无人拘着你,绑缚着你,你可是要去南拓寻柳兰因?”
庄疏庭眨了眨眼,淡声道:“不光去寻他,还要喝他亲手泡的仙芝茶,为他抚奏《巫山词》。”
“……离离,他不及我俊美。”桓照夜一时委屈极了,眸中有愠怒一闪而过,这柳兰因,碍眼至极。
庄疏庭眼波流转,凉凉道:“你既死了,再俊美又能如何?”
桓照夜一言不发,双目寒厉幽暗如深潭,盯牢庄疏庭嫣红檀口,一手揽紧她腰身,一手扶住她后颈,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倾身而下,狠狠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