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奉陵知府才姗姗来迟,面对方修竹的质问毫不为意,打着哈欠说道:“什么严刑逼供,胆敢以身试法的人哪个能老老实实认罪认罚,不大刑伺候嘴里都没有一句实话,大人久居京中自然是不知道咱们地方官的难处,天天对着一群刁民,要是没有一点雷霆手段,他们早就反了。”
“好,你的话我记下了。”方修竹纵是心中有千万句要驳斥的话,也抵不过有更要紧的事,“那我问你,苏妙容在哪儿?”
李崇脸色白了一瞬:“这我哪儿知道,士子狎妓有罪,妓接客士子是无罪的,退了堂当场就放她走了。”?
方修竹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趁他未到的时候已经派人去沿江巷打听过了,苏妙容被押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若是直说他大可推说不知,即便是父母官也没有义务知晓每一个子民的动向。
阿青跟随方修竹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故意道:“李大人,这不对啊,你退堂的时候我也在场,可没见到苏妙容出来过啊。”
公堂上人多,料得李崇也不会关注到阿青在不在场,这一诈还真诓到了李崇。
“那刁妇咆哮公堂不能轻恕,确实留下了她训斥了一顿才放的,只是与大人问的案子无关,所以才有所隐瞒。”李崇也只慌了片刻就镇定下来。
阿青方才诈他得手,又见识到李崇是个好动酷刑之人,便故技重施打算再诈他一次:“只是训斥了一顿?我怎么听到打得人鬼哭狼嚎的?”
“刁民自然是不打不服。”李崇并不惧怕这个罪名,“再说了,方大人自京中而来是主持咱们奉陵乡试的,作弊案的主犯已经问明白了,方大人有异议也可重审,那刁妇咆哮公堂跟科考舞弊没有关系,属于奉陵地方事务,就算有什么问题,不也该由方大人问责。”
阿青一听就要暴起发难,方修竹微微抬手拦下了他,做这等口舌之争无用,见问不出什么也就告辞了。
阿青犹自愤愤不平:“一个小小的知府竟敢对大人无礼,就这条罪状就够他喝一壶了,为什么纵得他无法无天。”
“对上官无礼怕不是他最小的一条罪状了,不必拿这个由头来治他的罪。”方修竹满心疑问一时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对阿青道:“你想办法去把苏妙容找出来。”
阿青为难地“啊”了一声,且不说茫茫人海搜寻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更有李崇有意藏匿,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我去找苏妙容吧,我一定给她找出来。”陶然揽下这个活,怎么说他是个神仙,寻人比凡人要便捷许多。
“就是就是,他闲人一个让他去找。”阿青巴不得扔掉这个烫手的山芋。
方修竹有其他事要做,顾不得跟陶然客套,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得到许可的陶然一阵风似的转身就走,看着陶然急不可耐的背影方修竹心道:“陶然呀陶然,你对苏妙容这么上心是有什么目的吗?等此案结了我再好好审问你一番。”
“那还能有什么目的,肯定是见色起意呗,若一个普通人在公堂上诬陷攀扯他,他肯定恨得要命,苏妙容长得那么水灵又解风情,就是有再多的错也不是不能原谅。”阿青信口接话,不得不说苏妙容还真是长了一张妙容。
方修竹这才察觉到自己竟把心里话说出了口,顿时有些尴尬,招呼了阿青一声往官邸去了。
阿青没注意到方修竹的心思,犹自顾自地讨伐陶然:“这小子看起来像个实诚人,肚子里不知有多少花花肠子,是得找个机会好好审问一下,不是我说,大人太纵着他了……”
陶然顾不得许多,直接奔去了城隍庙,而此时的城隍爷也现了形,化成一个老乞丐的模样正跟附近的小孩捉迷藏呢。
看见陶然拍手笑道:“你来得正好,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根本撵不上这群小崽子,换你去追他们。”
从没有人陪他玩过这种小游戏,换成平日陶然还真想尝试一番,可现在他没有心情,正经八百地给城隍爷行了个礼,像凡人一样恭敬地称呼:“城隍爷爷,小仙有正经事相求。”
陶然把方修竹在公堂上一脸正经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你这人真没意思。”城隍爷拿了供品分给小孩将他们遣散了,笑眯眯地问道:“上仙自九重天来,有什么事求到我这个驻守人间的地仙头上?”
陶然虽是天仙,可一个小童子还远远称不了上仙,城隍爷算是给足了面子,陶然也不敢拿大,又是一礼:“城隍爷爷,我想问问此地一个叫苏妙容的女子如今在何方?”
“苏妙容?生于乙卯年七月廿二……”城隍爷驻守此地多年,对辖地的子民了如指掌,正想把名字、生辰八字、出生地等情况核对一遍,话锋突然又一转:“凡间女子有正经大名的也不多,奉陵苏妙容就这一位了。”
既然只有一位那就不需要再确认了,陶然迫不及待地问:“那她在哪儿?”
“在我城隍庙里。”城隍爷往侧殿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