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一个激灵吓醒了,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耳边充斥着秋蝉垂死挣扎般的鸣叫。
仙者无梦,自打陶然成仙以后再也没做过梦,怎么会梦见这么奇怪的事,莫非是因为白日之事生了嗔心的缘故?
陶然想不明白,不过他也没受多大的影响,当有村民赶着牛车进城的时候,他也给了几个铜板躺在牛车上晃晃悠悠地进了城。
不过日暮时分陶然不想再省钱露宿荒郊了,老老实实地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如此三日便悠哉悠哉地过了,除了镜灵没有找到他的有缘物,其他一切都顺遂。
还未日落陶然就守在贡院门口,等大门一开,学子们鱼贯而出,陶然紧盯着每一个人,生怕错过了贾习文。
看见他的身影,陶然迫不及待地吃冲了过去,可贾习文看见陶然却惊得连退几步:“又是你,我跟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不是,你听我说……”陶然知道之前冒用他的身份差点让他丢了前程,他现在介怀也无可厚非。
“我不听,你走,别跟着我。”贾习文拎着自己的书箱拔腿就跑。
陶然跟在后面跑了几步引得满大街的人都侧目,觉得这实在太不像样了,便冲着贾习文的背影大喊:“贾习文,就此别过,不复再见。”
说完这句话,陶然心中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步子都轻快了。
还有最后一桩事就能回十里峰了。
陶然又折回了贡院,等着方修竹出来,可是贡院的门都关上了也不见方修竹出来。
难道是去追贾习文的空挡方修竹就离开贡院了?陶然隐了身形进了贡院,见方修竹正监督一众官员封存考卷,像是一时不会儿出不来的样子。
知道方修竹还没走,陶然就安心地在贡院门口等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然被一盏灯笼晃醒了,抬眼是阿青那张臭脸:“我家大人叫你过去呢。”
一驾马车停在不远处,有人隔窗对他颔首,正是方修竹。
陶然坐在台阶下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看见方修竹忙不迭地起身,奈何久坐不动腿脚发麻,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陶然懊恼地想为什么遇见一遇见方修竹就丑态百出,什么时候也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天人之姿。
方修竹居高临下地看着陶然,不知是喜是嗔:“上来吧。”
“去哪儿?”问完陶然就后悔了,去哪儿都好啊。
“请你喝酒。”方修竹伸出手来。
陶然一笑,拉着方修竹的手借力上了车。车中铺了厚厚的软垫,乍一坐上去跟陷入云朵中的感觉是一样的,人间繁华不输九重天,难怪总有仙子童子偷溜下界。
马车行驶不久便停在了一处安静的街巷里,掀开车帘,天已微微泛白。
阿青上前将方修竹扶下了马车,陶然正想一跃而下,方修竹却转身伸出了手,陶然一个没收住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阿青大约是被自家主人敲打过了,看陶然不爽也没再出言刻薄,只暗自翻白眼。
方修竹将陶然扶稳和声道:“酒膳已经备好了,随我进去吧。”
陶然看着眼前的屋子倒不像是酒舍店家,方修竹道:“这是我在奉陵暂住的官邸,你也尝尝我家厨子的口味。”
这等好事陶然更是求之不得,若非跟着方修竹不紧不慢的步伐,陶然早就到桌边了。
那一桌膳食确实比街边酒店的要精致得多,陶然垂涎欲滴,若是旁边没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阿青倒胃口就更好了。
方修竹也感知到阿青不善的目光,遣退了他,亲手舀了一碗碧莹莹的粳米粥。
陶然喝了一口满嘴盈香,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后知后觉地问:“怎么没有酒?”
“你杖伤未好,不宜饮酒,先吃几日清淡饮食养养身体再说吧,这顿酒既然应了必不会少了你的。”方修竹将菜肴置换了位置,把清淡滋补的菜放在靠近陶然的一侧。
陶然傻不愣登地还想反问一句什么杖伤?猛然醒悟过来,自己三日前还被杖责过,方修竹也算官府中人,这件事又是他过手的,必然早就听说了。
这么一说陶然立时如坐针毡,这是不是又在骗方修竹了。心中不安又暗自欢喜,既然这这顿饭不算方修竹允诺的那顿酒,必然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