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一出,四周值守的兵丁立马按住了贾习文。
阿青冷笑一声:“你说巧不巧,梁县贾习文我恰好认得,长得可不是你这模样,你是谁?”
贾习文惊恐地看着阿青奋力挣扎:“我就是梁县的贾习文,哪有还有第二个贾习文?”
阿青自然不会听他狡辩,沉声训斥识认官:“我就路过这会儿的功夫就能揪出一个冒名替考的,你是怎么验证身份的?”
识认官额头渗出了汗水,阿青狠狠地盯了贾习文一眼,对周围的兵丁道:“先押到主考官大人面前去听候发落。”
贾习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被阿青一句话封得百口莫辩。
陶然知道这都是自己信口撒谎惹出来的事,怎么可能听之任之,连忙现了形,冲上前去试图解救贾习文:“放开他,他真的是贾习文,是我冒用他的身份。”
阿青看见陶然更是火冒三丈,吩咐值守的兵丁:“连他一同抓起来。”
抓起来就也无妨,可陶然不想连累了贾习文,跟凡人之间不仅不能有情爱的纠葛,所有的亏欠都属于尘缘未了。
拉拉扯扯间动静不小,惹得还未进考场的学子们议论纷纷。
“何人在贡院喧哗?”一个不大却威严的声音响起,转角走出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年轻官员。
“主考官大人在此,都给我肃静。”阿青喝令到。
陶然愣在当场,那位着红袍戴乌纱的年轻官员不是旁人,正是方修竹。陶然觉得自己够倒霉的,每次遇见方修竹都是一副狼狈相。
方修竹看着陶然却丝毫没有要与他叙旧寒暄的意思,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陶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陶然心虚地一低头:“我姓陶名然字…”
说到这儿陶然竟想不起自己的表字叫什么,他明明记得从九重天下来之前祖师给他赐字了,只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阿青听他现在还在吞吞吐吐有所隐瞒气不打一处来:“你好大的胆子,还要骗大人到几时?”
方修竹制止了他,又转头问贾习文:“那你又是谁?”
贾习文挣脱按压他的兵丁,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给方修竹行了礼:“主考官大人明鉴,学生姓贾名年字习文,梁县人氏,祖父贾三,种地为生,父亲贾穹,落第秀才,在家乡教书为生。学生六岁开蒙,师从梁县的秀才李森老先生,这都是可查可考的,不敢有半点欺瞒。”
贾习文对答如流,且与浮票上的信息都对应得上,比之陶然半天报不出姓名,明显要可靠得多,但如果有些要欺瞒,这些信息也不是不能提前摸清楚的。
“巧言令色,都抓起来,先收监,等考完了再审问,别耽搁科考。”识认官上官被当初抓住当差不严谨,早已是如芒在背了,不问青红皂白地要讲二人拿下。
方修竹一扬手,所有的兵丁都顿住了拿人动作,方修竹对识认官道:“科考舞弊不仅要丢了功名和前途,还要连累宗亲族人,岂能空口无凭就给人定罪,就算事后查明他真的是贾习文,误了他今年的科考你担当得起?”
既然陶然已经承认自己不是贾习文了,那现在要做的便是说自己是贾习文的人有没有在撒谎。
方修竹仔细看了贾习文的浮票,每条体貌特征逐一对应,其中一行不显眼的小字注明贾习文的后脖颈山有一块手指大小的红斑。
方修竹指了指这行字,阿青立马领命,将贾习文转了过去,撩开衣领,果然露出了那块印记。
阿青还怕作伪,特地沾水擦了擦,直到把贾习文脖子上的皮肤都擦红了才罢手。
若按浮票上“身材高挑瘦削、面白无须、深眼窝、高鼻梁……”这类特征要找到相似的人也容易,但要找到外貌相似又能替考的就得费一番功夫了,如果连脖颈上的胎记也能找到一模一样的,那只能说绝无可能。
方修竹只使了个眼色,阿青便放了贾习文进去。
方修竹对识认官道:“验明考生身份不光是不要放过每一个心思不正的人,更不能冤枉无辜之人,长点儿心吧。”
“方大人教训得是。”识认官连连点头。此桩事了,后续考生又陆陆续续地被点名。
阿青看了陶然一眼对方修竹道:“大人我一开始就说这小子不像好人,果不其然就是大骗子,科考舞弊是重罪,不知道这小子有几颗脑袋。”
“科考舞弊是重罪不假,可他并未冒用考生身份来替考,也没有找人替他参加科考,红口白牙的你就给他定了科考舞弊的罪?”方修竹质问道。
“就算不是科考舞弊,他也冒用了别人的身份,总不能说他是个好人吧?”阿青知道方修竹说得对,但这一路他都莫名看陶然不顺眼,正好犯在他手里了,岂有轻易放过之理。
“冒用他人身份之罪不是我该管我,你把他送到府衙公堂上去,李大人自有公断。”说罢方修竹进了贡院,没再看陶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