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过路秋风,斜斩、下截、平扫,这侏儒被惊得连连后退,这厮不讲武德,刀刀朝着他的下盘短腿出手,他左右来回躲闪,像在刀光剑影里跳绳子,右腿险些被李尧之一刀削去。
偏偏讲话像是还噙着笑。
“恶罗门啊。”
李尧之一点喘息的机会也没给他,挽了个外腕剑花,收剑回拉的同时接了个背剑花,又要提剑上前。
“你这个人讲不讲理了?”
这侏儒方才还能装神弄鬼,现在算是怕了他,哪里有人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人的?!他袖子里这几支镖估计还没给人当磨刀石的资格。
“下地狱啊。”
谢霜呈见他步步紧逼,却将刀刃反八字上撩,使出一式惊风斩雨,快抵上人脸颊时又停下,对上这个矮侏儒谄笑的脸,也跟着笑。
花样越多,说明打得越轻松,师兄这是在戏耍人玩呢。
“大侠,您看我也……”
话音未落,便被李尧之用刀背掀飞出去。
“哎哟!”
这小矮个疼得呲牙咧嘴,抬头看着紧闭的石门,巨大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他娘的,是谁把门关了,这下跑不了了!
“我没打你吧!从你们进来开始我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吧?”
“不是,不对,你要干什么啊,你不要过来啊!”
慌乱间他忽然瞧见旁边站着的谢霜呈,神色一亮,迅速向一旁已经看呆了的手下人递了个眼神。
起码得手一个吧?!否则怎么跟客人交代!
也不能怪角落里没吭声的若干手下袖手旁观,他们原也想出手,却对这恐怖如斯的剑法惊骇极了,此刻领会意思后,纷纷直冲着谢霜呈而去。
这疯子心疼那病秧子,定会分心,这矮侏儒咧嘴一笑,随手抓起把土灰就往人脸上撒:“哼哼哼,又上当了,去死吧你们!”
可李尧之头也没回,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只是轻轻挥袖一扇,那些土又回到了始作俑者的眼里。
“门主,他太快了,我我我我们捉不住他呀……”
刚才的剑法凶狠悍戾,这人又出奇的柔和奇诡,动作快得宛若疾风卷着一条白练。
亮白色的身影矫若游龙,在围攻的人群中穿梭,也并未伤人,只是用带鞘的剑精准无误点了每个人穴道。
“哎哟,哎哟,我的眼睛,我错了,大侠我真的错了,你们的马就在山下,你们快走吧,我真的错了,我除了将你们引来外什么也没干啊!”
李尧之踩着他的脊背,脚尖不急不慌地轻压两下,逐字逐句朗声道:“你们都是什么身份,恶罗门又是什么,我们何时惹了你们,昨夜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老人家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一件一件,都说与我听听。”
谢霜呈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尊凶像:“这地方恐怕不是你们几位的领地吧。”
小矮个颤颤巍巍抬起头,为难地看向李尧之,不知道先答哪一个。李尧之朝谢霜呈的方向歪了歪头,他便立刻道:“这地方原先叫野鬼洞,是、是红莲教的地盘,后头野鬼洞主觉得此地风水不够差,便领着人走了。”
“红莲教的地盘?”
红莲教神秘莫测,他们也只知其下有三宫十二城,及黄泉二十洞,这野鬼洞便是那黄泉二十洞之一。时过境迁,白鹤宫早已被剿灭,三宫便只剩下两宫,野鬼洞主也早已离开这处洞府。
说到红莲教,这脚底下的俘虏却忽然住了口,不敢多说一字,生怕早已搬走数年的教徒漏了只耳朵在此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人听去。
李尧之脚尖点了点,他便又继续道:“这恶罗门是一个江湖杀手帮派,里边儿的杀手便叫作恶罗,骗你们来到此处的人,唤作引童。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常老爷给了我们不少银两,叫我们等在此处,说有两个白衣少年向西去,要我们将你二人拿下,其余的我也不知道呀!你们是怎么惹了常老爷,你、你们自己回忆一下呀!”
“那、那个老人家,我们也没对他如何,只是要他脱了外衫,就放他走了……”
敢情这常老爷买凶雇人,竟不是急着去追回这紫烟先生,反倒是气急败坏地先要将救人的人报复一通。
“我听他们唤你门主,难道你就是所谓杀人不眨眼的恶罗门主子?”
李尧之没说什么嘲讽人的话,可其中意味溢于言表,门主也只能屈辱地点点头:“正…正是。”
“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学什么不好,学这种邪魔外道,打得过谁?”
“若是碰见胆小的,做了亏心事的,心里头虚,自然会把我们这些身材畸形面目丑陋的人当做恶鬼索命,也还是成了两桩生意的……”
“二位少侠,您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装神弄鬼祸害别人了,真的!”
见他们再翻不起波澜,谢霜呈便出手给几个站得双腿发抖的人解开穴道:“这么喜欢装神弄鬼,我看你们不如练练功夫去走镖,把货物装进棺材里,扮作鬼差勾人,三更半夜还不用担心有人劫镖。”
“那常老爷给你们多少钱?”
“三、三十文钱。”
他就值三十文钱?李尧之嘴角抽抽。这常通天真是想花小钱办大事,杀人的买卖,居然才舍得出三十文钱。
“我给你们二两银子,你们去常府把这个常通天给我教训一顿。”
“二两!?可是真的?”
一两银子可便可兑换1000文铜钱,在丰年镇这样的小地方足以购买400斗米。
“多谢少侠不杀之恩,小人感激不尽!小人无以为报,多谢、多谢!二位都是心善的好人,一定长命百岁,万事如意,二位侠士,大人随时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你大大小小些什么东西?”
“瞧这话说的,两位少侠,小人名叫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