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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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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只剩下白翊一个人,还有顾沉舟那句冰冷的命令,像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站在这。没让你动,不准离开。

为什么?他不知道。是惩罚他刚才的狼狈?是觉得他碍眼?还是……仅仅因为顾沉舟想让他站在这,像个被遗忘的、无用的摆设?

时间开始变得粘稠而漫长。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移动着光斑。外面走廊偶尔传来脚步声和模糊的交谈声,更衬得办公室里的死寂。白翊僵硬地站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努力维持着站姿。膝盖因为之前的罚跪和此刻的久站开始隐隐作痛,小腿肌肉僵硬发酸。他不敢挪动分毫,生怕被随时可能回来的顾沉舟发现。

一个小时过去了。腿部的酸痛感越来越强烈,像无数细针在刺。他偷偷地、极其轻微地活动了一下脚趾,试图缓解麻木感。

两个小时过去了。胃里开始传来一阵阵空虚的绞痛。他早上根本没吃东西,也忘了吃。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眼皮沉重得快要黏在一起。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会议似乎没有结束的迹象。白翊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他也不敢抬手去擦。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小的黑点。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被彻底物化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像一个被罚站的小学生,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玩偶。顾沉舟甚至不需要在场,仅凭一句话,就能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耗尽体力,消磨意志。这份合约赋予顾沉舟的权力,是如此绝对,如此令人窒息。

就在白翊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身体微微摇晃时,办公室的门终于再次被推开。

会议结束了。顾沉舟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高管们鱼贯而出,没有人再看角落里的白翊一眼,仿佛他早已与墙壁融为一体。

顾沉舟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像是终于想起了角落里的“物品”,目光冷淡地扫了过来。

白翊立刻绷紧了身体,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巨大的疲惫和恐惧让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顾沉舟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额角的冷汗,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似乎很满意白翊此刻的状态——那是一种精神被反复碾压后呈现出的、彻底的驯服和空洞。

“出去。”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温度。

如同得到特赦令,白翊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差点直接瘫软下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稳住身形,几乎是拖着麻木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出了办公室。每一步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和麻木的神经。

走廊里的灯光似乎都比办公室里的阳光温暖一些。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着,像是刚刚从深海里挣扎上岸,捡回一条命。

然而,身体的折磨仅仅是开始。精神上的压迫,才是那份合约最致命的武器。

那部黑色的工作手机,成了白翊挥之不去的梦魇。它必须24小时保持最大音量和震动,无论何时何地。它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炸响,将他从任何状态中拖拽出来。

有时是深夜两点,命令他立刻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送到城郊的分公司。他必须强撑着困倦欲死的身体,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飞驰。

有时是清晨五点,命令他立刻出现在某个私人高尔夫球场的会所,只为在顾沉舟和别人谈生意时,像个摆设一样安静地站在角落,忍受着那些成功人士偶尔投来的、带着玩味或评估的目光。他穿着顾沉舟指定的昂贵衣服,像个被精心包装的展示品,内里却空无一物。

有时甚至没有任何具体命令,仅仅是因为顾沉舟在某个电话会议中心情不悦,一个电话打来,没有任何理由,只命令他立刻赶到办公室外站着,一站又是几个小时。白翊渐渐明白,顾沉舟不需要理由,他只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无时无刻地提醒他: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时间和意志,都属于我。你是我的所有物,我可以随时、随意地处置你。

这种毫无规律、随时降临的召唤,彻底摧毁了白翊的生物钟和安全感。他变得神经衰弱,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可能让他惊跳起来。睡眠变得支离破碎,即使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他也总是处于一种浅眠的、高度戒备的状态,随时准备着那催命铃声的响起。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眼神里的空洞也越来越深,像一口被抽干了水的枯井。

比身体疲惫更可怕的,是与世隔绝的窒息感。

周谨收走了他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旧手机,换给他的那部工作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名字——顾沉舟。所有陌生的来电都会被周谨或顾沉舟安排的人第一时间过滤、警告甚至直接挂断。他尝试过用公寓的座机,但线路显然被监控着,他刚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还没来得及接通,电话就被切断了。周谨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表情依旧温和,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白先生,顾总吩咐过,为了您的‘安全’和‘专注’,请减少不必要的对外联系。”

“安全”?“专注”?白翊只觉得荒谬而冰冷。他被彻底切断了与过去世界的联系。他无法知道网络上关于他的风浪是否平息,无法知道年迈的父母是否安好,无法知道曾经的朋友(如果还有的话)是否试图寻找过他。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都被接管,密码更改,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发声的渠道。唯一能接触到的外界信息,是顾沉舟“恩赐”般丢给他的几份财经报纸,上面充斥着冰冷的数据和与他无关的商业帝国新闻。

他像一个被拔掉了所有触角的生物,困在这座华丽冰冷的牢笼里。唯一能感知到的世界,就是顾沉舟反复无常的指令和他那双深不见底、偶尔投来冰冷审视目光的眼睛。那目光,像手术刀,像冰锥,像……某种深沉的、白翊无法理解的恨意。

每当顾沉舟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带着那种评估物品般的冷漠和审视时,白翊总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恨意是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莫名其妙。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交集,不是吗?这份恨意,到底从何而来?巨大的困惑和疲惫交织在一起,让他无力深想,只能更深地将自己蜷缩进麻木的壳里。

他成了真正的笼中鸟,24小时待命的玩物。身体在疲惫中麻木,精神在高压下枯竭。只有顾沉舟那冰冷的指令和偶尔投来的、带着莫名恨意的目光,是这死寂囚笼里唯一鲜活的、令人恐惧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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