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骆永平在试修好的琴。
拉完两首发现跟以前没什么问题。
“还以为修不好了,这孩子真厉害。”
骆珩用火钳弄着火,眼底映着通红的火光,神情明显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往厕所瞥。
骆永平心情大好,拍拍老家伙:“来,再听爷爷拉一曲!”
厕所里,梁忱听着悠扬的二胡声难得发愁。
今下午,骆爷爷抱着脏衣服去洗的时候,梁忱特意把自己内裤单独拿出来了。
洗完澡他准备找个地方单独晾的,没成想连卧室门都没出,就遭遇那种事。
自己真是有够倒霉的。
梁忱叹口气,拉开门出来了。
“骆珩。”这是这么久以来,梁忱第一次直呼骆珩的名字,因为不知道具体是哪个“heng”字,叫得有点不确定,发音几乎听不见。
骆珩张了张唇:“……嗯。”
“我好像有东西落你浴室了。”梁忱有些为难:“我想去找一下,可以吗?”
骆珩愣了愣,说:“你去吧。”
梁忱松口气:“我马上出来。”
梁忱进了卧室就往衣柜走,他拉开柜门,上下左右查看,没有。
卧室床上、床底、地板,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
只剩最后一个地方了——
梁忱拉开了浴室门。
只见他遍寻不着的内裤,正端端正正地挂在通风口,旁边不远处,还挂着另一条黑色的,是谁的,自不必多说。
梁忱:“……”
他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或许很久,因为骆珩都进来寻他了。
“梁忱。”
骆珩站在了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声音顿了顿:“我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它掉在地上,帮你重新洗了一下晾上了。”
骆珩沉默了几秒后说:“抱歉,是我冒犯了。”
梁忱:“……”
梁忱一直没说话,这反应比骆珩预料中要大——他当时看到一团东西掉在地上,也没多想,洗完才觉出不对。
骆珩刚要张口再次道歉。
“谢谢。”
蚊子哼哼似的两个音,一个不留神就会忽略。
骆珩一怔,下意识看过去,却看到梁忱耳朵尖似乎红了。
骆珩:“……”
***
达家湾离镇上不太远,骑车几分钟就到了。
夜风吹着实在冷,梁忱裹着骆珩的羽绒服,半张脸都缩进去,一路上没吭声。
骆珩坐在前面,宽大的身躯几乎将风全部挡住。
车子左拐右拐到榆原镇,骆珩直接将人载到镇上唯一一家手机维修店,且已经关门了。
这家店小而简陋,卷帘门都生了锈。
梁忱下了车,看见骆珩走到门口的鞋柜前方,伸手往里头摸出把钥匙来。
卷帘门打开,里头果然如外表看起来那样,简陋不说,还乱,各种手机零件堆放在一块儿。
骆珩开了灯,照亮了这间小屋。
他脱掉羽绒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好,撸起袖子从地上拿起一个看着有点老旧的工具箱,伸手示意梁忱把手机给他。
梁忱将手机递过去,后知后觉他这是要亲自动手。
骆珩卸下手机壳,露出里头叠成三角形的50块,还没来得及多看,一只伸了过来:“这个不能丢。”
“……没想丢。”骆珩看过去一眼。
梁忱将50块揣进兜里,在对面坐下。
骆珩看着就是那种典型的理工男,执行力很强,尤其是专注于做某件事的时候。
他头上戴了盏灯,坐在操作台前,背脊挺得笔直,显得他肩膀很宽,微低着头,小臂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轻轻地绷起,那螺丝刀在手中都快被玩出花来了。
梁忱目光逐渐落在他手上。
骆珩的手指很长,手形很好看,第一感觉就是这双手很适合弹钢琴,或者吉他。
修手机的过程很安静,两人谁都没说话,只偶尔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骆珩将屏幕重新合上、开机,属于苹果的LOGO亮起,这段无声的炫技表演宣告结束。
“好了。”
“这个要给钱吧。”梁忱说。他刚才看见骆珩用了店里放着卖的几样东西,还都标了价。
骆珩嗯了声,说:“有人替你给了。”
梁忱:“谁?”
骆珩仿佛料到了他的想法:“不是我。”
手机正常开机,电量还剩百分之四十,一条接着一条消息弹进来。
安静的小店里,消息提示音刺耳。
“你的家人应该很担心你,”骆珩不经意瞥过去,看到梁忱在把那张纸币塞进去,顿了下,说:“先回消息吧。”
发消息的人很多,但梁忱真正有欲望回的,只有潘允文。
潘允文今天一共给他发了20多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