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呀秋月,知道就喜爱孩子,可阳阳和秀秀就够你受累的了,你怎么又检一个?”
“没法子,可是条性命总不能看着把他饿死吧。”说着发现赵玉章衬衣上有几块血痕,她急忙掀开上衣一看,背上有几处被打烂,冒着鲜红的血迹,惨不目睹。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地骂道:“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
赵玉章有些担心:“你快去吧,时间已不短了。”
阚秋月心疼地望着他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走出房门。李大海在院内喊道:“阚秋月,送个饭这么长时间?”
她当时有些慌张,但马上又镇静下来:“这个人睡着不起,我催了他几次。”
“不要问他,不知好歹的东西。”
阚秋月从房内走出:“李支书,刚才南南说猫蛋病了,让我去看看。”
“快去快回,不要晚了下午的饭。”
得到李大海的许可。阚秋月慌忙离开了大院,她边走边想,何不趁这个机会给赵玉章买点药来,也能减轻点痛苦。她先到天觉家看了看猫蛋问:“猫蛋咋拉?”
“像似感冒,天觉还不知啥时候来呢,所以我让南南去叫你。”
“你不要着急,我去请医生。看样子,可能是受凉了。”阚秋月说罢就去了前庄,到了赤脚医生家,她先拿了些止痛和消炎药,说是给南南吃的,然后陪着医生来家里给猫蛋看了病,打过针送走医生,又煮了几个鸡蛋准备给赵玉章送去。
下午送饭时,阚秋月把药和鸡蛋偷偷地交给了他。赵玉章感激地不知说啥好?
傍晚阚秋月回到,一问天觉还没回来,不由地紧张起来。到晚上9点,仍不见天觉的影子。阚秋月是心急火燎,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赶忙去了村外路口,一直等到快10点了,才见天觉姗姗来迟,开口埋怨道:“你咋到现在才来?”
天觉一听当时委屈地说:“大嫂,这可是件苦差。”说着故意翘起左脚:“你看鞋底被脚踏磨透了。找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
秋月警惕地四周望了望:“好了,回家去说。你先骑车走。”
回到家,阚秋月把天觉他叫到她屋内小声问:“他父亲的病怎么样?”
“病得不轻,在床上躺着。”
“他母亲呢?”
“他母亲身体也不好,听说是儿子送来的信,接过信就哭了。她已让孙子来了三次,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儿子的消息。她以为儿子死了呢?不知哭多少回了,今个才知儿子还活着,高兴的两位老人不知咋好?为感谢我,还专跑到街上买了肉。”
“捎什么话没有?”
“捎来一封信,是让别人写的。”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信递给阚秋月,“大嫂,这下可好了,他是县长,咱们以后有啥事就找他帮忙。”
阚秋月接过信对他说:“别瞎想,快回去看看猫蛋,如果再发热,叫大夫再打一针。”
“什么,猫蛋病了。”
“已叫大夫看过,是感冒。”她又嘱咐天觉:“今天的事千万不要向外说。”
“我知道大嫂,你放心吧。”天觉说罢就慌着去看猫蛋了。
第二天送饭时,阚秋月把信悄悄地交给了赵玉章,低声对他说:“大娘让你注意身体,不要挂心家,大伯情况还可以。”
赵玉章激动地泪水直流,接过信边拆边对秋月说:“秋月,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我父母亲会担心死的,接到我的信,就放心了。”
“听我弟弟说,大伯叫小兵来芒砀三次都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不在了呢。当知道你还活着,高兴的两位老人不知咋好?为感谢我弟弟专门到街上买了肉。”
“这下可好了。也不知咋感谢你?”
“赵大哥,以前你不是也常帮俺的忙吗?别说了,放心养伤吧,别忘了吃药。”阚秋月说着退了出去。
赵玉章含着泪把信一连看了几遍,然后便放在枕头下,今天终于知道父母的消息了。虽然身上的伤疼痛难忍,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面部肌肉仿佛在微笑,那种兴奋之情从心底涌出,几乎无法控制,仿佛疼痛一下子全消失了。
心情的愉悦,并没阻止伤口的恶化,两天过去。想不到赵玉章身上的伤不仅没好转,反而有几处感染化脓,同时引起高烧,情况十分危急。阚秋月又给他买了些消炎药,可是毫无效果。赵玉章让李大海他们去找医生,被李大海拒绝,并威胁他说如果不支持“革联”休想看病。尽管这样赵玉章依然没有屈服,宁死也不写这个声明。
这下可把阚秋月给急坏了,晚上她偷偷地去找医生,想让他给出个主意,她撒谎道:“大夫,俺南南身上的伤化了脓,吃消炎药,不顶用,你看该咋治?”
医生告诉她:“这很简单,抓紧打消炎针。”
“可她怕针,不让打,是否还有别的法子?”
大夫摇摇头:“没有别的好法子,吃中药更慢。” 稍一停顿又说:“也可以把红霉素碾成粉状直接撒在伤口上,不过必须先把伤口内的脓水挤出来清洗干净。”
“怎么挤法?”阚秋月又问。
“把伤口划破,用棉球沾着酒精把脓水挤压出来,擦洗干净然后撒上红霉素药面。”
阚秋月听后便让医生给她准备了必用的药品和材料,又买了几十片红霉素。医生说最好是让病人来这里做。可她说:“这孩子不愿意上医院,如果真不行再来。”
她拿了药品和材料告辞医生,匆匆忙忙赶回家,用杠面杖把红霉素片赶成粉面,小心翼翼地用纸包了起来。
次日,阚秋月利用送饭,把药面和材料带给赵玉章,并对他说了使用的方法。前身的他自己可以处理,可是后背上的伤他就无能为力了。阚秋月想了想说:“快躺下,背上我来处理。”
赵玉章有些担心,恐怕被人发现连累了她:“不行,万一被别人看见,就不好说了。”
阚秋月瞧了瞧外边无人,看他仍犹豫不定的,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掀开衣服一看背上的有两处感染并不是太严重。赵玉章只好依了她咬着牙忍着疼痛,背上很快处理完毕,散上红霉素药粉。现在就剩臀部了。赵玉章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处理,可阚秋月坚决要帮他做完,她不顾赵玉章的反对,硬是把他的内裤扒到屁股下,一股难嗅的气味扑面而来。这一处比背上的两处还要大,而且感染的程度更加严重。阚秋月闭着气,先用棉球在伤口上擦了擦,正要把里面的浓液挤出来,想不到这时李大海突然出现在门口。原来他看到阚秋月送饭好大会不出来,不知咋回事特来瞧瞧。不料他没进门就看到阚秋月竟在赵玉章的屁股上摸来擦去的,便大喊一声:“好你个阚秋月,叫你做两天饭,想不到你竟然勾引起了□□。”
这一喊把阚秋月吓得脸色煞白,他呆在那里,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了身体。浑身不住地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玉章看事情暴露,急忙把裤子提上,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李支书,是我让她给我消消毒的。”
可李大海看到床上的药棉,药粉等物品,根本不信赵玉章的话,心想这些东西很可能是阚秋月带进来的,愤怒至极吼叫道: “好你个阚秋月,你大概是没男人急得,几天功夫就勾搭上了。”
阚秋月知道说什么也没用,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来人。”李大海喊了一声,马上从外边跑过来两个人。他指着赵玉章,对他们说:“把他关到隔壁去。把这屋内仔细搜一搜,看看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来人应声把赵玉章架了出去,关进另一个房间。回来对原来的房间进行了仔细的搜查,这一搜不要紧,整个事情全暴露了,不仅搜到一些药物,连那封从淮北带来的信也被搜了出来。本来这信看过就该烧掉,可赵玉章舍不得,每天不知要看多少遍,这封信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他也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马上意识到自己受罪无所谓,很有可能牵涉到阚秋月,自己过去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了,这次又要连累她了,懊悔莫及,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大海先审问阚秋月是谁送的东西?阚秋月说:“我只帮她消消毒,东西不知是谁送的。”她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所以不敢承认。
于是又审问赵玉章:“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县长, 竟满肚子男盗女娼,几天功夫就和一个坏份子女人勾达上. 老实交代你们还干了些什么?药品和信是谁带进来的。”
“这事和阚秋月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让她帮我擦擦背上的伤口。至于药品和信我不会告诉你们的。”赵玉章为了不连累阚秋月,也是宁死不说。
“难道这些药物和这封信是它自己跑进来的?除了她还有谁能带进来?”李大海气急败坏地吼道。
无论李大海怎么叫,赵玉章却一言不发。
李大海立即给李抗战打了电话,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抗战听后如获至宝,他想不到这位县太爷在生活作风上如此不检点,勾引女人的手段竟比自己还要高明,短短几天时间就和一个坏份子勾搭成奸,简直不可思议。他要利用这一事件把赵玉章彻底搞臭。于是便告诉他继父说他要亲自处理这件事,让他继父先把阚秋月控制起来。李大海按照儿子的指示,当时就把阚秋月关了起来。
天还没黑,李抗战便兴致勃勃地带着几个人来到杨家大院,首先对阚秋月进行了审讯,可阚秋月宁死不开口。
李抗战拿着信对他继父说:“这封信的落款日期是最近的,去淮北最快也得两头摸黑,阚秋月没有时间去送信,这说明还有其它人参于其中,好好查一查,这院里还有谁能出去送信。”
“没有人出去,就阚秋月自己。”李大海非常肯定地说。
李抗战想了想后,给他继父指了个路子:“你查一查村上有谁那天误工?”这点子的确不错,那时上工实行工分制,每人的出勤全记在记工薄上。
李大海马上把生产队的记工簿拿来,经过查对,发现那天就天觉自己缺了一天工。他立即叫人把天觉叫来,他本人没有直接出面,而是让李抗战带来的人去审问,他们首先给天觉一个下马威,说如果不老实交代就送他进大牢。
天觉一听要进大牢,当时就吓得尿了一裤子:“我说,我说,你们千万不要把我关进大牢。”
“只要你说,我们就宽大处理,我们的原则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好,信是我从淮北带来的。是我嫂子让我去淮北的……”这家伙一股脑把去淮北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唯一没说他俩以前就认识。
“天觉,你这样做很对,一定要和阚秋月划清界线,不然连你一块批斗,以后再发现她有什么违法的事,要立即报告。” 李抗战从里面走出来对他说。
“是,是,李司令我一定听你的,给她划清界线。”天觉连连点点头。
事情终于查清,李抗战极其兴奋地告诉他继父:“太好了,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可以说是一次重大突破,一个县长和一个女特务狼狈为奸,由此可见赵玉章不但是个死不悔改的□□,而且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流氓。他能在这么短的几天内勾搭成奸,就说明他以前在作风上肯定不检点,一定是情场上的老手。为了把他的罪行彻底揭露出来,明天就派人去平顶山调查,看看他以前是否还有类次的事情,等摸清后再正式给他们算账。”
第二天,李抗战便派人去了平顶山,并没发现赵玉章有作风问题,不过得知赵玉章是在他老团长的照顾下从栾川县到平顶山的,老团长现已被打倒。他们马上又去了栾川,通过调查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赵玉章和阚秋月在栾川就是老相好,很多年前就有不正当关系,而且差一点没结婚,调查人员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立即把这一重大战果汇报给了李抗战。他得知后欣喜若狂,高兴得无法形容。他认为赵玉章可能还有其它问题,因此决定对他进行彻底调查,果如他料又一个重大问题暴露出来,查出赵玉章的妻弟跟□□去了台湾。李抗战得知后如获至宝,连夜在县政府会议室召开了“革联”领导人会议,而且在会上作了关于对赵玉章和阚秋月处理的重要讲话,他说:“经过这几天的内查外调,查到赵玉章有个内弟在台湾,阚秋月的丈夫也在台湾,由此可见他们的勾结不是一般的巧合,而是有一定政治目地,就是向台湾提供情报,为□□反攻大陆创造条件。解放后阚秋月为了能长期隐藏下来,隐名埋姓在栾川与赵玉章共同搞间谍工作,并且两个人勾搭成奸。幸亏肃反时阚秋月被我公安机关查处,回乡劳动改造,因为这事反右时赵玉章被审查了两个多月,是他以前的老团长救了他。后升为地区文化局副局长、局长,全是那个老团长一手策划的。现在那个老团长已经被罢了职。58年赵玉章曾寄给阚秋月一次活动经费。59年春季亲自来杨镇与阚秋月接头,并留下了一个活证南南。赵玉章现在已有人民内部转变成敌我矛盾,成了人们的公敌。因此,我代表县政府提议对赵玉章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为了扩大影响,首先在县城召开一个万人批斗大会,为了开好这次批斗会,为确保我们红色政权的战斗成果,要防止“农联”趁机捣乱,我们必须加强武装,严加警戒,准备以保护县政府的名义向县武装部借30支步枪,两挺机关枪。我们伟大领袖伟大导师毛主席教导我们枪杠子里面出政权。我们□□的伟大旗手敬爱的江青同志,公开号召我们要进行文攻武卫。无产阶级革命的同志们!战友们!希望大家紧急行动起来!把枪支搞到手,用实际行动向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献礼,把赵玉章和阚秋月批倒批臭,让他们一臭万年、永不翻身!”
李抗战这番振奋人心的演讲的确不同凡响。当天晚上,他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县武装部弹药库,强行砸开库门抢走了50支步枪,3挺机关枪,一百多枚手榴弹和六百发子弹,临走时把一个盖着县政府大印的借条放在仓库里,明目张胆地离开了现场。
不料借枪的事,第二天就被“农联” 组织知道了,他们也不肯示弱,竟然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将仓库剩的武器全部借走了。幸亏里面的枪支不多。
李抗战得知后,不得不加强防范。经过两天的慎密筹备批斗大会一切就绪,会场设在县城中心的人民广场内,舞台上方拉着一条白纸黑字的巨型横幅,上写“批斗死不悔改□□特务大流氓赵玉章和特务破鞋坏分子阚秋月大会” 格外引人注目,广场四周以及县城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打倒赵玉章和阚秋月的标语。
开会这天,一大早太阳就躲进了云层,天色阴沉昏喑。
为了防止反对派“农联” 前来抢人,身穿仿制军服,胳膊上配戴红色袖章的“革联”造反兵团队员们,一个个持枪荷弹地站立在广场周围和街道两边。几挺机关枪分别架在路口的平搂和舞台的房顶上,给会议增添了几分庄重和威严,一队队有组织有秩序的造反派和贫下中农代表,他们举着红旗,高喊着:“打倒赵玉章,打倒阚秋月”的口号,雄赳赳气昂昂地步入会场。唯一不足的就是天不做美,会议还没有开始,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那雨下得尽管不是太大,但直接影响到了会场的秩序,顿时一阵混乱。李抗战看到马上走到麦克风前吹了吹,发出一阵刺耳的哨声后,他严肃地大声讲道:“无产阶段革命的战友们!同志们!贫下中农代表们!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时,上有飞机轰炸,下有敌兵堵截。严寒和饥饿随时都可能吞噬他们的生命,可他们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奋勇向前,坚定不移地到达革命圣地延安。今天这点雨,难道就不能克服了吗?为了无产阶级红色政权,我们要学习革命先烈那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誓死捍卫□□!誓死保卫毛主席和党中央!”
李抗战不愧为一个演说家,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不得不使人心振奋,热血沸腾。台下立即响起了震天动地誓死捍卫□□,保卫毛主席的口号声。那声音在茫茫细雨中回荡着。在那个激情的年代里,这种场面不得不使人感到雄壮而又可笑。
一辆警车鸣着刺耳的警笛驶进了会场,顿时口号停止,所有的目光盯向警车。随着李抗战一声令下:“把□□特务大流氓赵玉章和特务坏分子阚秋月押上来。”几个彪形大汉分别把赵玉章和阚秋月押上了舞台。台下愤怒的人群大声喊道:“让他们跪下,向人民低头认罪。”几个人立即强行将他们按在台上,每人头上戴了一顶用白纸糊的大约一米长,上尖下宽的高帽子,脖子上分别挂了一个打了红岔的木牌子。阚秋月脖子上还另加几双烂了鞋帮的解放牌破胶鞋,压得她头也抬不起来。
主持人当即宣布:“芒砀县批判□□、特务、大流氓赵玉章和特务、坏分子、破鞋阚秋月大会现在开始。下面请我们县革命造反兵团司令、兼芒砀县人民政府临时负责人李抗战同志带领大家学习毛主席语录并发表重要讲话。” 尽管下面掌声一片,可能是因下雨的缘故,那声音显得极其沉闷。
李抗战向台下挥了挥手,掌声立即停止。他拿起麦克风大声说道:“无产阶级革命的战友们,贫下中农同志们你们好!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芒砀县最大的死不悔改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特务、流氓赵玉章和没有改造好的地主特务坏分子破鞋阚秋月,就是我县最为典型的一对,他们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为国民党反攻大陆提供情报,大搞特务活动,疯狂地反对□□,以人民为敌……”
他的演讲一次次被淹没在雷鸣般的掌声之中,结束后造反派头头和贫下中农代表分别冒雨上台,对赵玉章和阚秋月进行了疯狂的批判。雨越下越大,舞台上的横幅已脱落,街道上的标语也被雨淋迷糊不清,会场上的人们都淋得像落汤鸡一样,但丝毫没有削弱他们的革命斗志,仍以高昂的姿态和顽强的战斗精神在雨中接受着这激情岁月的洗礼。
会议一直进行了三个多小时,雨一直没停。赵玉章跪在台上,由于身上的伤还未全愈,歪倒几次。阚秋月挂在她脖子上的几双鞋破经雨一淋,足有十余斤重,压得他气也喘不过来,她只好把头低到鞋和舞台接触处,避免被鞋压跨。尽管这样,最后还是昏倒在台上。
紧接着第二天他们又被拉到革联控制的几个公社进行了巡回批斗,整整折腾了一个星期。批斗结束,他们就被关进了大牢。
中央为了控制下面混乱的局势,不得不动用部队,名义是支左,其实就是军管。对双方的枪支弹药进行了收缴,武斗才真正制止。但对赵玉章来说灾难这才刚刚开始,从此便失去自由,在监狱呆了一年后,又被送到五七农场进行劳动改造,直至78年才平反昭雪。他内心一直在自责,因为他牵连到阚秋月,很想当面对她说声对不起,可始终没有机会。
相比之下阚秋月还算幸运,一月后被放了出来,原因并不是李抗战发慈悲,而是阚秋月的两腿关节发炎不能行走,才不得不把她释放。
地方举行军管后,便成立了县革委会,主要负责人均有部队领导担任。由于李抗战纠出赵玉章,成绩突出,被提升为县革委会副主任,分管政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