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女两人又顺理成章地扭打在一起,季昔尘跌坐在地上,获得了喘息之机。
他平日里拖延症严重,哪怕是到了刚才的危急关头,也还想着入门任务已经更改,尽管只剩下一小时时间,那也还是存在一丝生还可能性的,不用太着急。
但是现在,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不适以后,他不再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了——刀已经悬在头顶。
现在他必须要做出行动了,但是……
季昔尘摸了把自己的额头,有点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发烧?
趁着现在烧得还不算太难受,他扶着墙起身,慢慢靠近那对正互相牵制着的继父女。
或许是因为受了伤,又或许是情绪都平复下来的缘故,两人现在掐起架来不像之前那样你死我活了,而是互相死死拽着对方的手臂暗中较劲。
余光看到季昔尘过来,陈萱眼睛一亮。
季承业背对着没看见,直到头发被人拽着往后拉扯,他才意识到是休息室里的第三个人所为。
“季昔尘你要干什么?松手!我可是你老子!”
那刚才踹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是他儿子?
季昔尘最听不得从对方口中说出的那些话,虚伪、谎言、双标……长时间的相处下,他对父亲的声音甚至都产生了生理性厌恶。
如今再听到,新仇旧恨顿时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男人的脑袋扯得后仰。
然而现在季昔尘的头脑越来越不清醒,他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做出这个动作的初衷是什么,只记得要给季承业一个教训、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他不能杀人,更不能杀自己的父亲,哪怕对方是个人渣。
季昔尘眼神挣扎起来,手掌抓着季承业的头发,却是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的脸颊越来越红,额头上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冲动和理智在大脑中对撞,最终理智落了下风,一股来自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将他操控……
奇异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季昔尘昏沉的大脑清明了一瞬,他似乎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从自己的手掌那里传递过来,冲刷着四肢百骸,冰凉舒适得令人喟叹出声。
陈萱正面对面地控制着季承业的双手,因此也将男人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她眼睁睁看到对方脸上乌青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溃烂,那一张一合叫骂着的嘴巴突然发不出声,同时双眼发直,瞳孔迅速失去了神采。
他竟然是……彻底变异了!
陈萱吓得立即松开手臂,而季承业抓紧她的双手也早已松了力道。
两个拧在一起的人突然分开,季昔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收力,在惯性驱使下拽着头发倒退了几步,最后撞在墙上。
季承业则是无力地栽倒下去,上半身靠着墙,下半身坐在地上,发病似的浑身抽搐起来。
这是彻底变异的表现,但是——季承业才刚刚感染病毒,就算是伤口接近大脑,也不至于会这么快就变异吧?!
季昔尘联想到自己刚才体验过的那种奇异感觉,顿时打了个激灵。
他不愿再深想,而现实也让他来不及深想。
季承业在短短一个呼吸间就完成了彻底变异,随后丧尸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无视了正对面的陈萱,反而转身朝着季昔尘扑来。
少年试图抓着对方的头发不放,但变成丧尸后的男人依旧力气惊人,再加上没有痛觉,一甩头就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好在丧尸的动作并不灵敏,季昔尘按住他的肩膀旋身,一脚踢中膝弯让他跪下,然后再抓着后脑上的头发,一下一下扯着丧尸的头往墙上撞去。
沉闷的‘砰砰’声在休息室内响了好一阵。
直到感觉手里的丧尸不再动弹,季昔尘才喘着粗气平复心跳,缓解来自身体上的不适。
随后他转头,发现陈萱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他朝着少女走去。
“接下来该我了?”陈萱露出似哭非哭的表情,配上蔓延至脖颈的青灰,显得诡异极了。
然而季昔尘却只是靠近她,伸手,温柔地替少女拨开脸颊处粘在血污上的发丝,说道:“小萱,别死好不好?”
陈萱愣了一瞬,随后猛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