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的空间中,零星漂浮着一群光团,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的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至黑暗中裂出一个缝隙,挤进来一个新的光团。
四散的光团们霎时停滞了。
新的光团摇摇晃晃地飘着,一幅不清楚情况的样子。
停滞的光团中,很快冲出了一只最大也最活泼的光团,并因刹车不及时把新来的光团撞晕了。
活泼的光团假装无事发生,热情地向新来的光团表示友好:“你好!”
新来的光团看上去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活泼的光团毫不气馁,继续打招呼:“你好呀!我叫……”
如果你以为这个新来的光团是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距离我进入这个漆黑的空间,已经过了不知多久。
用别的光团的话来说,按照新来光团数量计时法,我来这里才“三光团”。
理所当然的,我也发现了,在这里待得越久的光团,体型越小,神志越不清醒。
我试图拿卡戴珊做对照组,证明光团的体型也许和施法次数也有关系。
答案是没有关系。
同样体型的光团,哪怕一个每天毫无节制地使用魔法,另一个完全不使用魔法,经过同样的时间之后,都会缩小到同一体型。
卡戴珊很快发现了我在做什么。她笑吟吟地告诉我,不仅是体型变小、神志不清这么简单,这些光团是她们的灵魂实体,而这个空间每时每刻都在吞噬这些灵魂实体。
每个来到这里的灵魂,最终都会被吞噬殆尽。
“没有人试过逃出去吗?”
“当然有,准确地说,每一个人都曾经尝试过逃出去。但不管你用魔法、阵法,还是趁新光团来的时候挤出去,都无济于事。”
“难道就只能等死吗?”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本来就是白捡的日子,活一日是一日罢了,反正人总归是要死的。”
那又何苦让我死三次啊。
不过,知道这些光团其实都是灵魂实体之后,我难免会想,如果我的灵魂没有被吸进这里,现在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我不知道。
在这里的日子很难熬,新来的光团活泼几天之后,无一列外都会陷入——能做的都做完了,能说的都说完了,只好等死的境地,渐渐开始一言不发,然后某一天神志不清到说不出话,最后无声无息地消亡。
亲眼看着几个极小的光团被黑暗彻底吞噬,我清楚地认识到,这里实际上就是一个无声的坟场。
所以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不要啊!!
我猛地跳到了正在勾搭新光团的卡戴珊面前,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这本书有自我意识吗?”
“……直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好玩的东西,”卡戴珊原地蹦了一下,打招呼般撞在我的光团上,“暂时还没有……但是不管你要做什么,算我一个!”
她顺口邀请了新来的光团:“怎么样,你也一起加入吧!”
“……明明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来邀请一个今天刚见面的陌生人入伙了呢。”新来的光团吐槽道。
我露出怜悯的眼神。
众所周知,但凡三人组必有一个被迫害得最惨的角色——吐槽役。老实说,能进这里的人,包括我,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我几乎可以预见这孩子作为吐槽役发光发热的未来了。
总之,嘴上骂骂咧咧的新人最后果然还是加入了。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直白,就是成为这本书的意志,反过来操控这本书,然后把自己放出来。
“以前有人尝试过这个方法吗?”以防万一,我先确认了一下。
“……据我所知没有。但是……”卡戴珊示意了一下这个巨大的空间,“你以为她们不这么做是因为傻吗?”
“当然不是,”我顺滑地接话,“是因为根本做不到啦。”
“就这么用如此阳光的语气说出了这么残酷的现实啊前辈们。”新人尽职尽责地承担着吐槽役的职责。
“说起来,”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位新人的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新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克服了什么心理阴影,许久才开口道:“米拉·兰芝,叫我米拉就好……话说询问别人姓名前先自报家门是基本礼貌吧前辈。”
我从善如流道:“抱歉忘记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我叫洛菈·尼亚。”
“……我应该知道吗?”米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迷惑。
“毕竟我以为卡戴珊已经和你说过了。”我随手把锅扔给了别人。
“卡戴珊?……”米拉沉默了。
我后知后觉地看向卡戴珊,得到了她可称为上蹿下跳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叫你刚好打断了我的自我介绍呢?这个小新人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哦!”
好吧,我的错。
我撞了一下卡戴珊以示道歉。
米拉表示看不懂前辈们的精神状态。
“放心,”我老神在在地对她说,“你迟早也会变成这样的。”
“真是令人心如死灰。”米拉的无语几乎要具象化了。
“说起来,看体型,你也没比我早来多久,怎么好像比我知道的多这么多?”我问卡戴珊。
本以为她又会一如既往地叽叽喳喳把问题糊弄过去,没想到她霎时沉默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但人家不肯说,我也没有寻根究底的雅兴。
见她久未开口,我只当没问过这个问题,另起了个话头:“那么你知道有哪些能用的魔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