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我没死。
但我现在的状态,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称不上是活着。
还记得陪伴了我一路的《女巫守则》吗?我曾多次凭借它逃脱掉必死的困境,代价则是我的鲜血。
但事实上,哪怕是像我这样对魔法常识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普通人的一点血根本不够格抵那些厉害的高阶魔法。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它也没有收取分毫别的代价。
难道它真的是在做慈善吗?
哈哈,信一本黑魔法书会做慈善,不如信我是光明神。
总之,这个疑惑一直藏在我心里,直到今天,才终于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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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我被法莱追上的那一刻。
我闭眼等死,走马灯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完整的一遍,感觉死前这一瞬间仿佛格外漫长。
等了半天没等到法莱的杀招,我试探地睁眼,发现触手们极有分寸地织了个笼子把我围在里面,但丝毫没有碰到我本人。
刚夸完它们有分寸,下一秒,触手就毫不客气地收紧,把我裹成了蝉蛹,没等我下意识挣扎几下,我的眼皮就开始耷拉下去,很快陷入了黑暗。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监牢里了。
我本人被绑死在十字架上,对面全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刑具。
可怜我活动范围被限制得只有眼珠子能动,监牢里灯光又实在昏暗,因而直到角落里的人倏忽站起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这里有个人。
定睛一看,果然是法莱。
他又换了一身打扮,全身蒙着黑衣,看起来倒与蜘蛛丝里的那些黑衣人有几分相似。如果不是他的发色和眸色分毫未变,我也认不出他。
虽然有一肚子疑惑想要问他,但我心知作为一个阶下囚,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活泼主动,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万一对方觉得冒犯了,对面那些刑具可不是摆着好玩的。
因此我暂且按捺下心绪,安静地等法莱先开口。
场面一时安静。
我不自觉盯着他的眼睛看,感觉他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幽深冰冷,透不出任何情绪。
但盯得久了,某一瞬间,我凭直觉感受到他眼里飞快地晃过了一丝动摇。
仿佛是为了掩饰这抹动摇,他终于开口了。
“你的名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加上正常人都会有的姓名羞耻症,以及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侥幸,没有立刻回答。
下一秒,一根鞭子擦着我的脸颊打在了墙上,虽然没有真的打中,但我的脸颊仍然幻觉般刺痛。
“你的名字。”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警告。
毫不夸张地说,我的胆子被这鞭子一瞬间打没了,但还藏了点逆反心理,因而飞快脱口而出我之前编的假名:“吉赛尔·潘尼沃斯。”
末了,为了显得更逼真一些,我还加了个中间名:“吉赛尔·班·潘尼沃斯。”
正当我为了自己的这点小聪明沾沾自喜时,鞭子骤然亮起了红光,我心知不妙,本以为鞭子要落我身上了,没想到法莱看了我几秒,鞭子落在了我脚边,力道虽然大得溅起了尘土,在我眼中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说真话,鞭子上有检测魔法。再有下次,你就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了。”
我知道他这句肯定是真的。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前两鞭都对我心软了,但如果下一次他还不动真格,对我就真的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了。届时他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都不容易了。
“你的名字。”他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里隐隐有怒意。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出了我的真名。
“洛菈·尼亚。”
鞭子发出绿光,代表我说的是实话。
“身份。”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操作空间,虽然我得说真话,但是有的东西我可以瞒着不说啊。
“面包店继承人。”
这一瞬间,我看到法莱心中的疑惑仿佛化为了实质出现在额角。在鞭子发出绿光的那一刻,他头顶仿佛冒出了几个问号。
我直觉他对我有什么误会,但作为一个阶下囚,我也没资格去主动探究他,只能等着他把我的信息捏碎掰开,翻来覆去地查验,找到他想要的,然后祈祷他愿意放我走。
“你和光明教会的关系。”
“呃,我有认识的人在光明教会里,但我本人不信光明神。”
他看着鞭子发出的绿光,仿佛看到什么东西正宛如脱缰野马般超出掌控。
但他的语气仍然镇定,稳定得我几乎听不出来他的情绪:“你来曼彻斯特帝国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