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颂特意找到东宫最偏僻的院子翻墙,结果一露头就看见院子一个身穿白衣的绝色美男在对月自酌。
他没有束发,头发闲散的系在半腰,几缕碎发垂在耳边,随风轻飞,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飘逸梦幻的天丝披帛,整个人都在发光。他微微低着头,眉目如画,翘立的鼻尖微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祝颂僵住了,他大概也猜到了,这应当就是东宫太子温奉玄了。
不是说身体不好吗,怎么大晚上的穿这么单薄在院子里喝酒呢?
祝颂在墙上待了有半刻钟都没有想好是直接下去还是明天再来,突然一直低着头的温奉玄抬头直直的向他看来,一眼惊艳。
若说京都美人如云彩,温奉玄就是月亮,确实美到天上去了。
渊清玉絜,碧落扶光。
温奉玄似乎是醉了,微微歪着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我娘派来接我的小仙官吗?”
他的动作带了些稚气,通红的眼眶还盈着泪水,委屈巴巴的望着祝颂,祝颂心下一软,从墙头跳了下来。
一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祝颂拱手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温奉玄修长白皙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借力站了起来,“咱们现在就走吧,今日还未过,到天上我还能跟娘一起过生辰。”
原来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是先皇后的忌日,难怪他这么伤心。祝颂温声安慰他道:“你娘亲让我来告诉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她会一直在天上守护你的。”
话音一落,温奉玄通红的眼眶中一滴晶莹的泪滚落,砸在祝颂的手背上滚烫灼人。
“都怪我,若不是我娘也不会死。”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浓浓的悲伤,祝颂安慰道:“这不怪你,你娘亲也想陪着你好好长大,但比起陪着她更希望你好好的长大,你这样的自责她在天上看见了,也会难过的。”
突然温奉玄剧烈的咳了起来,越咳越厉害,连腰也直不起了,祝颂手忙脚乱的去给他拍背,结果碰到了他突出的骨头,瘦得跟个骨架子似的。
祝颂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脆弱的跟琉璃娃娃似的,好像随时都会碎掉,以至于他拍背都不敢使劲。
咳了好一会儿,温奉玄才堪堪止住了,他跌坐回凳子上,却还是紧紧的拉着祝颂的手,“你.你回去跟我娘说,我一定会好好的,让她不要难过。”
他的眼神执拗,好像把祝颂当成的救命稻草,看得祝颂心酸酸的,他应道:“我会的。更深露重,殿下早些休息吧。”
温奉玄应声,收回了手,“好,你也快回去吧。”
祝颂好不容易进来,可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于是他说:“不急,我守着你睡着了在走。”
温奉玄乖乖的点了头,“好。”
祝颂上手扶住他,“我扶你进房间吧。”
“多谢。”
祝颂扶着温奉玄往房间里走,一推门祝颂就惊讶了,空落落的房间,除了必备的桌椅什么摆设都没有,里外隔间连个遮挡的屏风也没有,一眼就望到了头。
现在已经快入夏了,床上却连蚊帐都没有,光秃秃的床上放了一床薄被,祝颂掀开被子时发觉被子都起了毛边了。毫不夸张的说,祝府最低等的下人都不会用这么老旧的被子。
祝颂微微皱眉,“你就住在这里?”
温奉玄坐到床上歪着头看他,屋内没点灯,只有月亮的光,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脸红的缘故他看着很稚气,“嗯,我晚上咳得厉害,住这里不会吵到人。”
祝颂不理解,“吵到谁?”
温奉玄回道:“宫里的其他人啊,之前在长秋宫,她们就一直说我晚上太吵,让她们睡不好,但长秋宫地不大,我想去远点也不行。后来搬到这里,终于宽敞了,大家都能睡好了。她们高兴我也高兴。”
这是祝颂第一次对温奉玄的生活有了真切的感受,不受宠的皇子,连下人都可以随意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