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行背着手,站在冷风口。雪从空中悠扬落下,沾上了他的手背。
诸行浑然未觉。
转弯处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荀乐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诸行面前,看起来有些沮丧。
明明知道结果,诸行还是忍不住带了一丝期盼的问道:“她......今年可愿回来?”
面对师傅的急切发问,荀乐也只能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只抬了抬自己手上的礼物。
诸行叹息一声,肩膀稍稍垮了下来,转身进府中去了。
“唉,进去吧,”管家免不了有些心疼,望着充满疲惫的荀乐,开口招呼,“先进来吧,荀二少爷。”
“好。”荀乐抿了抿唇,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那年大雨,少女慌张又惊恐地扒着门,祈求他不要把门关上。
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他关门了,把厚重的门狠狠地砸到了少女手背上,血肉模糊。
“等等——”荀乐突然喊出声,倒是把管家吓了一跳,“别关门。”
“怎么了,二少爷?”管家不解。
门口没人。
刚刚那句话是在跟谁说,荀乐自己心里明白。他低垂下头:“无事,关吧。”
管家不明所以,再三检查了一次,还是将门关上了。
......
今年是大年夜。
府上十年如一日的冷清。
大师兄已经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自然不方便跟他们吃一顿普通的晚膳。
至于姜月......她已经十年未回来了。
那日走后,姜月一人一把剑将魔教打退,不日就在魔教旧址之上重建了新的门派——沧澜派。
她生生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
如今可以不知君子剑,但绝对不能不知沧澜派。
只是姜月,到底是与他们生分了。
诸行草草用了几口,便离去了。
荀乐怔怔地看着:师傅不过是不惑之年,风采未减当年。只是......师傅的双鬓也开始有了白发了。
他们一群人,最终还是四散各地。
师傅身边......好像只有他了。
荀乐捧着碗,有些迷茫地回忆起他最后一次见姜月的情形来。
那是在姜月建立起沧澜派后,荀乐终于堵到了人,他在她面前单膝跪地,祈求她的原谅。
“师兄要我原谅什么,”姜月笑着,笑容却让荀乐遍地生寒,“从小到大师兄便让着我,我只不过是还了师兄的情。至于其他的,我再也不敢奢望了。”
“我知你心里有气,”荀乐抓住姜月的衣角,卑微地祈求,“月月,我那日已经还了姜瑶的救命之恩,我再也不用追随她了。”
“是啊,你为了姜瑶的救命之恩,一次次地放弃了我,你报了姜瑶的救命之恩,那我的呢?”姜月俯身,跟荀乐对视,“师兄可又要骗我,古香阁的点心,古珍阁的首饰......我只值这些。”
“不,不是!”荀乐慌了,他想起身,却被她牢牢按住,“你怎么会这么想!”
“以后不要再来了,”姜月封住了他的穴道,将他踹成双膝跪地,“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关系。穴道半个时辰便解,师兄好好跪着吧。”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
“醒醒。”
荀乐猛地从梦中惊醒。
桌边坐了一人,声音极为熟悉,不是冉辰又是谁?
“皇上这么闲,不用陪你的莺莺燕燕?”荀乐喘了口气,从床上起身坐在了冉辰的身侧,“来看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