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姜瑶甚至连一分眼神都不屑于施舍给黎默,“被魔教掳去,他们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不仅害了父亲,还要陷害于我?”
一个是昔日在父亲灵堂大放厥词的跋扈美人,一个是清傲谪仙般的高岭之花。
众人的心中早就有了判断。
再加上姜瑶话中的内容被众人解读,纷纷对黎默投去了异样的目光:原来诸行说的失踪,其实是被魔教掳了去啊......
诸行不带感情地望了姜瑶一眼,只有姜瑶本人才感觉到那一眼中隐含的威压。
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人护着姜月!姜瑶面上不显,微微紊乱的气息透露出她的不平静来。
她的背后,是犹豫着想要上前的谷玉书。
冉辰站在人群中思索:姜月这番回来,师傅想必要对他有所不满,他要尽快想个对策才是。
只有荀乐,在最初的惊愕过去,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黎默的面前,为她挡去了所有的目光。
“我师妹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能逃脱回来便是幸事。”荀乐坚定地说,“你们不该用这种眼神去伤害她。”
黎默扶了扶额头,荀乐虽然是想着护着她没错,但是这番说辞岂不是默认了她遭遇不幸?虽然她自己不在意,但原主的名声沾上了这种污点可是不好洗涮的。
轻轻地推开荀乐,在他不赞同的目光下将自己暴露于人前。
礼数周到地行了个礼:“跟魔教交手前我受了伤,他们人多。我被俘之后,寻到了他们头领落单的机会,杀了他才得以逃出。”
众人当然不信。
姜月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杀了魔教的头领?荒谬!之前交手的各门派弟子均是看在诸师傅的面子上才礼让数分,这位大小姐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松月掌门刚刚吃了瘪,这会儿正让他找到了机会:“呵,你的功夫......单挑头领?逃出来?就算要编故事,也应该好好想想才对!”
黎默没有搭理他,只是从怀里摸出一物,姜瑶的瞳孔瞬间紧缩。
“我醒来之时已经身在魔教,误入一地,里面之人自称为魔教教主......”黎默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玉佩,“他说,他为前任教主乔正清。”
“不可能!”姜瑶否认道,语气比起之前不知激烈了几分。
“姐姐激动什么?”黎默将玉佩随手摔在了地上,顿时玉佩被摔得粉碎,迎着姜瑶瞬间变得阴沉的目光,黎默将手札掏出来,“此外,那人给了我一本手札......”
“魔教教主乔正清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松月掌门不甘示弱地说道,他的话黎默从未理会,真是不知礼数都到哪里去了,“怎敢口出狂言?今日就让我替诸师傅管教你一番!”
说着,竟要抢先出手。
诸师傅轻易就将松月掌门的招式化解开:“掌门,冷静些。”
手札被黎默随意地丢在了姜瑶怀里。
“他这次是真的死了,我杀的,”黎默朝着姜瑶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打开看看,“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装死吗?”
虽然说是中年狗血爱情故事,但黎默仍然不想将它暴露在人前。
姜瑶翻开手札,逐渐地,她捏着手札的手开始泛白。
上面的字迹十几年未见,却还是仍旧熟悉——姜瑶几乎是翻开的一瞬间就确认了是义父的笔记无误。
“你说......他死了?”手札在姜瑶的手中化为粉末,姜瑶一字一顿地说,“他......”
他怎么会还活着?不,她刚刚已经知道其实乔正清是假死,目的就是为了他所谓的“复仇”。
那她算什么???
早些年仗着乔正清的宠爱为所欲为,姜瑶其实过了好一段幸福的日子。她知道自己是乔正清捡来的,但乔正清的宠爱让她忘记了这个事实。
乔正清,幼时在她的眼中犹如亲父。她忍辱负重十几年,为的就是下山摧毁姜家。
怎么会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复仇......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以为的忍辱负重都是安排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逼她的磨刀石罢了。
怎么会......她一直渴求着的父爱是假的。她杀的人,倒是给过她笨拙的关爱。
姜瑶仿佛想起来粗枝大叶的姜兴小心翼翼地问她喜欢什么,也想起来日日重样的她喜欢的菜,更想起来姜兴死去那日,明明是她催眠了姜兴,那人死前却清醒过来。
“瑶瑶......还好你不是用刀子。”姜兴吐着血,眼中没有意外,“不然......伤到哪里就不好了。”
......
湿意在脸庞上划过。
姜瑶回过神来,接住了一滴泪。
原来,她哭了吗?
姜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她这么多年的信念,原本就是乔正清的死给的。如今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感觉疲累。
其实她咬死了不承认也没事,只是......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真是可笑......明明希望得到父亲的爱,最终确实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