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華茲某日午後溫室後方長廊】
雨下得細,風也輕,溫室外長廊的灰石地面濕了一片。
西維亞坐在窗邊,看著遠處霧靄未散的湖面,指尖無意識地轉著手中的羽毛筆。她很安靜,眼底那層不時浮現的陰翳已淡了許多,只餘下一絲難以言說的疲憊。
伊凡·羅齊爾靜靜地從轉角走來,腳步聲極輕,像是刻意避開所有聲響。他將學院袍隨意披在肩上,看似隨性卻不凌亂。
「這幾天,看起來……還活著。」他聲音不大,語氣不鹹不淡。
西維亞沒有轉頭,只是淡淡道:「勉強算是。」
伊凡在她身旁站定,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掠過一瞬不易察覺的審視與確認,隨即自袖中取出一方小巧的乾淨手帕,擱在她膝上。
「濕氣太重,別坐太久。」
她沒接,只垂眸看著那塊繡有銀灰紋樣的手帕,聲音低了些:「你是知道什麼了?」
他沒回話,只是靠著石柱,雙臂抱胸望向遠方。
「妳以為妳現在所擁有的安寧,是偶然得來的?」
西維亞聞言,緩緩抬頭,看著他側臉。對方神色平靜,眼神卻冷漠得幾乎無情。
「但我不需要你們為我做什麼。」她聲音微變,「我能撐下來——」
「……這不是關於妳能不能撐下來的問題,」他打斷她,語氣仍舊輕淡,卻莫名讓人無法反駁,「是有人不願妳再撐了。」
「……」
「有時候,妳不需要知道一切,也不需要參與一切。」他轉過頭,第一次正視她,那眼神裡帶著罕見的深沉與篤定,「如果風雨真的來了,就讓我擋著。」
這句話說得太過平靜,卻比任何承諾都要沉重。
西維亞怔住了。
她從不知道有人會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不是憐憫、不是誓言,更不是交易。
那是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
就像他不需要她同意、不需要她理解。
他會站在前方,是因為他早已站在那裡了。
「你這樣……會死的。」她輕聲道。
伊凡卻輕輕笑了聲,笑意卻未達眼底。
「不會,除非我先讓別人死。」
風穿玉砌廊,雨點朱簷瓦。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很久。終於,西維亞緩緩伸手,將那方銀灰色手帕收進袍袖。
【特洛伊·弗利視角】
他本不該來這裡。
課後的他原本是打算繞去圖書館,查些關於近期結界變動的記錄,卻在經過溫室後側時,聽見了低聲的對話——熟悉的聲線,帶著他再熟悉不過的冷靜與壓迫感。
伊凡。
他停下腳步。
此時他正站在轉角的陰影裡,恰好能看見不遠處那對並肩而立的身影。
他沒有靠近,只是靜靜注視——
伊凡彎下身,將一塊銀灰色手帕放在西維亞膝上。
而她低頭看著那塊手帕,眼底罕見地浮起一抹寧靜,卻又藏著微微的動搖。
他聽不清全部的話,但有一句,清楚地穿過雨聲與心跳落入耳中:
「就讓我擋著。」
那聲音太輕了,像是他們之間從不需要太重的語言。但特洛伊卻聽得胸口一緊,指尖不自覺地收緊。
遲了。
他知道自己遲了。
那個深夜,祖父離去後,他隱約感應到術式已成。他原想趁著西維亞狀態稍穩,與她開口說些什麼,哪怕只是告訴她——這份守護,不是天賜,也不是命定,而是有人願意將她納入血脈之外的保護傘下。
可他終究沒說。
他一向不擅長言語,不擅長安慰。甚至,他連靠近她都會刻意掂量距離。
他只是……一直在等一個適合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