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不准说话,不准你这样对我说话!”
恼羞成怒了。
江可把他手指掰开,用他自己都认为尖酸刻薄的话说:“那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话?温柔小意?还是百般顺服?你觉得你配吗?”
浦淮霍然起身,他跳下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江可。
“你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你是想激怒我,让我讨厌你放你走对吗?不可能,永远不会放你走的。”
明明放狠话的人是他,可他倒像是躲避猛兽一般,仓皇而逃。
“你觉得你能困得住我吗?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我,我总会找机会离开你!”江可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浦淮嘭的一声关上门,把江可的声音挡在身后。
他靠在门口,用力抓紧胸口的衣服,慢慢躬下身子。
不能让他走。
快想办法。
快想一个留住他的办法。
突然间,残留在身上的洋桔梗好香冲进他的鼻腔。
这是江可的“精神力”。
如果没有它,江可就永远没有办法从我身边逃走了。
对,折断翅膀的鸟,还怎能飞出牢笼呢?
-
江可冲进洗手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把疲惫的身体扔到床上,闭上双眼刚想睡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了。
他没睁眼,但能听出来这个又轻又快的脚步声来自于谁。
浦众把背包扔到地毯上,不高兴地走到床边,控诉道:“我知道你没睡。”
江可睁开眼,淡漠的视线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浦众见他不说话,不悦道:“你怎么回事啊,跟我舅舅出去玩不带我,还想着逃跑,我家又没亏待你,你跑什么跑啊。”
江可冷笑出声,然后没忍住发出一串的笑声。
浦众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语气都不怎么好了,“你笑什么呢,有这么好笑吗?”
江可停了下来,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用冷静的眼神盯着他,“我笑我傻,你明明跟浦淮那么像,就连性格都如出一辙,我怎么才发现呢。”
浦众不解,眉心都拧在了一起,“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快起来陪我去玩游戏。”
他上前要拉江可的手,被江可躲开。
浦众愣了两秒,脾气开始上来了,“你干嘛啊,我还没生气呢,你耍什么脾气……”
“浦众,”江可打断他,“你还没玩够吗?”
浦众撅着嘴语气不快,“玩够什么?”
江可轻笑,“我啊。”
“什么……”浦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可失去了耐心,坦然道:“我都听到了,那天你跟邵云的对话。”
浦众握紧了手掌,下意识质问道:“你竟然偷听我们讲话!”
“那我跟你道歉?”江可冷冷问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浦众,你说我缺爱,明明缺爱的那个人是你,”江可打断他,继续说,“你家里人没人会在你身上耗费心神,你像个可怜虫一样羡慕着别人妈妈会为了他不顾体统地在办公室争辩,会因为一份盒饭感觉被在乎,会为了得到关注伪装可怜。”
“给点甜头就摇尾巴的人是我吗?嗯?”
浦众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他有被人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有做错事情的心虚,还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你现在这副模样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才是连自由都没有的可怜虫!”
江可以牙还牙道:“你没人爱!”
浦众:“你呢,你就有人爱了?谁又真心爱你!”
江可:“我不在乎,我爱我自己就够了,不像你,竟然祈求从别人那里得到爱。”
两人互相以最凶狠的眼神瞪着对方。
最后是浦众先移开了视线,转身大步走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连说不过就跑的架势都跟他舅舅一模一样。
之后几天江可没见过浦众,也没见过浦淮。
管家会把一日三餐送上来,江可每次都好好吃,等管家走了又抱着马桶吐。
起初他还以为因为情绪波动对胃的影响,直到一次吐完漱口时,看到镜子里脸色苍白跟鬼似的自己,那一刻,他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
发热期不明显的症状、频繁的呕吐、精神疲惫嗜睡……
种种症状都指向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答案。
他怀孕了。
怀了一个让他厌恶之人的孩子。
这是孩子吗?不是,这是又一条禁锢他自由的锁链。
他看到镜子里的人露出痛苦恶心的表情。
他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他打开了房门,游魂一样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