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失足滚下楼梯。
浦淮收到这个消息火速赶回家。
推开卧室的房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江可沉沉睡着,他把人上下摸了一遍,确定只有手腕上绑着绷带才松了一口气。
管家和医生在外间,接受他的询问。
“好端端的怎么摔下楼?”
管家回复:“可能江先生伤心过度,精神恍惚不小心吧。”
至于为什么伤心,浦淮就理亏了。
他用力抿紧双唇,对管家说:“这段时间不要让他身边缺人。”
“是。”
他让管家先出去,跟医生有事情要谈。
房门关上,浦淮示意医生坐。
“研究的怎么样了?”
他轻飘飘的语气让医生瞬间有种读书时导师追问论文的压迫感。
“少爷,我跟神经科的几位医生做了研究,江先生这个特殊的器官连接很重要的神经,手术成功的概率怕是不高。”
“到底能不能做?”浦淮问。
医生战战兢兢回道:“做是能做,只是怕一些后遗症。”
“比如?”
“比如五感失调,比如行动方面会造成迟缓。”医生举了几个例子。
浦淮沉思,问出关键的问题,“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个倒没有,我们观察过江先生这个器官比较独立,切除后对其他器官的影响不大。”
浦淮:“什么时候能手术?”
医生迟疑,“不和江先生商量吗?”
浦淮低垂着眼,神色有一瞬间的挣扎。
医生说:“少爷您再考虑一下吧。”
医生离开了房间。
浦淮收力,让身体全部放松靠在沙发上。
不做这个手术,江可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做了这个手术,江可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要怎么选呢?
为什么就不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的表情极尽痛苦,沉浸在烦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所以没留意到,卧室的大床上原本沉睡的人,早就睁开了双眼。
江可全听到了。
他想让自己愤怒,可发现自己竟然调动不了丝毫情绪。
对一个人失望透顶之后,这个人再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好像都不让人觉得出乎意外了。
他的手掌放在了小腹上。
它太顽强了,顽强到让想要结束这个生命的他感受到了一丝罪恶感。
他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困住自己的锁链,更不想让这个孩子长成浦淮和浦众那样卑劣的性格。
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掀开被子下床。
突然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浦淮吓了一跳。
他慌忙起身,仔细打量着江可的表情,“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更想问刚刚的谈话他听到了多少。
江可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我都听到了,你要挖了我的腺体。”
浦淮脸上血色瞬间全无,他强装淡定,“既然你听到了,那我也不用再专门跟你说了,我让医生安排过几天的手术。”
他不想面对江可那种失望责备的眼神,先一步错开视线转过身。
“恨我吧,总比你不喜欢我强。”
他不知道在他转过去身时,江可抓住了果盘里的水果刀。
“恨?这种情绪太沉重了,我不想让你这种人占据我的大脑和理智。”
浦淮磨牙,他愤恨江可对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拧眉回头,然后对上锋利的刀尖。
他表情有好几秒钟的空白,对于江可举着刀子面向他的举动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想做什么?”他满含怨气地质问。
江可瞪着他,眼神决绝,“把颈环打开。”
浦淮气笑了,“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他不退反进,让刀尖抵住自己的脖子。
他的精神力慢慢释放。
只有这个刀尖再敢向前,它的下场会非常惨烈。
江可也意识到了,他杀不了浦淮。
可浦淮这种胜券在握的表情让他无比恶心。
他凭什么伤害别人后还能这样理所当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江可慢慢收回了手,喃喃道:“对,没错,我现在杀不了你,可我手握你的软肋不是吗?”
浦淮眼皮狂跳,一股不安猛地涌上心头,“你想做什么?”
他下意识上前,可江可比他还快,下一刻刀尖抵在了自己动脉上。
锋利的刀尖划破肌肤,血珠顺着刀锋滑下,染红了江可洁白的睡衣,也染红了浦淮的双眼。
浦淮的手脚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心脏也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闷拳,“不,你别冲动。”
江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把颈环打开。”
浦淮挣扎,他的犹豫让血珠坠落的速度更快。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就非要离开我吗?!”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江可用跟他一样的音量吼回去,“你那是对我好吗?你只是满足你自己的掌控欲罢了!”
浦淮摇头,“不,我喜欢你,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可我不想留在你身边啊,我讨厌你,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觉得喘不过气。”江可用哽咽的声音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