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世间恪守的规则背道而驰,何尝不是一种孤单寂寞。
史之尧忽然好想抱抱她,见眼前人怆然深思,便压下心意。
崇宁回忆过去,眼底尽显悲凉。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家园,她缓缓掩去复仇的怒意,转身对史之尧微笑。
“想什么呢,夫君。”
手上一热,史之尧回神见她牵着自己。
她乖顺道:“我们回去呀,夫君。”
史之尧不由端详妻子。她生得柔软可欺,毫无跋扈嚣张之感。
鼻梁挺拔,鼻头小巧。绛红的双唇饱满如樱,唇珠鼓鼓的让人忍不住采撷。雪腮圆圆的,下颌尖尖的,这张颇显幼态的脸颊怎么看都是天真无邪。
若这张画皮被他骤然撕破,露出内里的鬼魅妖邪,到那时不知要如何面对。
隐隐生出逃避心思,史之尧不敢细想,任由崇宁牵他回了星辉园。
一墙之隔的对面是史之尧的临风院。他望着花瓶门出神,腿上却生根似的不愿动。
“刚看了脏东西,我今晚陪你。”他道。
崇宁点头微笑:“还是夫君疼人。”
这借口不算高明,但崇宁心中感怀,有意留他宿一晚。
罗汉榻小几上的茶水已经凉透,崇宁坐到对面问:“刚刚夫君想问什么。”
史之尧迟疑一息,转而道:“想问你怎么转了性,没原来那么厌弃我。”
崇宁笑道:“我何时厌弃过夫君?桂嬷嬷教导我要孝顺婆母,恭敬夫君,我觉得有理。”
史之尧眉心微蹙:“这话哄后宅女子便罢,公主怎么能信?”
崇宁语气微凉:“天下女子不都这样。”
她转而求知地看向史之尧,想知道他会是何种态度。她们关系尴尬,既是夫妻又是冤家。虽然同榻而眠休戚与共,却又各怀心思观念不同。
这等危险又微妙的联系,让她常常犯难,不知如何处理。
“殿下不必这般待臣。”
想到她刚才的埋怨,史之尧改口:“我希望你不要这般待我,做自己便好。”
她前半生孤苦无依任人欺凌。自成了他的妻方得一丝喘息,好不容易从深宫里逃出来,史之尧怎么能让她再回牢笼,再受束缚。
“原来如此。”崇宁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既然做自己,杀人放火就是心安理得之事,无需顾念枕边人。崇宁心中安稳,既然不必待他好,若他日后碍事,她就顺他心意让他消失,亦不罔夫妻一场。
思及此,崇宁茅塞顿开,笑着去了浴房。
蓁蓁见驸马要留宿,还想再备热水。
“不必。”史之尧命令她们出去。
众人不敢不从,只红着脸离开。还没走出落地罩,就见他直接进了浴房。
穿过珠帘屏风,史之尧看见一湾飘散着热气的浴汤。
红艳艳花瓣飘洒其上,崇宁赤身泡在浴水中,露出滑腻的肩头和清晰的锁骨。再往下,浴水因接触浑圆之物曲得涟漪阵阵。
她仰头望着夫君,眼眸清澈无辜,脸颊泛起红晕。
当真又纯又欲。
“……进来也不说一声。”
史之尧不置一词,眸中欲色渐沉,麻利解去腰间束带。
崇宁垂眸,悄悄退到浴池一角。窸窣的脱衣声厮磨耳畔,胸口莫名跳得好快,那头欢跳的小鹿又撞进了心田。
相比之前的慌乱抵触,这次内心竟还有隐隐期待。
哗啦一声,水面激荡出波澜,男人朝她走近。崇宁红着脸看向地面,从那处堆叠的衣物里发现一条亵裤。
慢吞吞背过身去,她不敢看浴池里的人。
“不要怕。”
他同上次一样温柔,轻轻握住她的肩头,将人抱起。
她只在床上试过,此刻躺在浴池的斜坡之上一时羞得厉害。
脊背靠着微凉的白玉石,旋即前胸被他滚烫的胸膛覆上,崇宁沉溺在他的怀抱里,只觉天旋地转,神思混沌。
如果不是前半生经历过悲离凄苦,她不至于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若以后不再伤天害理,那便相安无事。她已经够可怜了,他为何还要咄咄逼人,往她心头扎刀?
史之尧不知自己在为她开脱,还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有意让她从方才游园的伤感中走出来。
他如上回一般温柔诱哄,却也知何时使坏用狠。一场云雨来得迅疾去得缓慢,崇宁脚心泡得起皱,史之尧才离开。
她软着身子缓缓顺斜坡下沉,溺水之前被史之尧捞进怀里抱紧。
湿发柔顺地贴在潮.红脸颊上,崇宁大口喘息着,只觉得心中快慰,方才的郁气渐渐消了。
他眼眸深沉,望着羊脂玉般的白颈,喉结一滚,想也没想覆唇印了上去。
轻轻嘬了一口,一朵红梅落在雪肌上。崇宁闭眼感受着这一下怪异的亲热,忽而又想起母亲手中的樱桃烙。
史之尧抵住她的额头,与她鼻吻:“时移世易,别留执念,勿恋其他。”
崇宁想着他这番话,点头甜甜地笑:“好呀,夫君。”
她环住男人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眸道:“以后我也给你留个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