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模一样的的环境,一模一样的作息时间表,好像在学校时,时间是静止的,什么都不会变,吕相濡睁眼看着还没完全亮起的天,躺在上铺,看着熙熙攘攘挤在狭小的阳台洗漱的室友们。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袭来,吕相濡迷瞪着眼睛,饱含睡意的思考着,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不会因为这一次的早起而拥有什么,但一定的是,会失去睡个好觉的幸福感。
很多时候人会像一颗电池,在放假期间尽力睡觉、玩乐、独处,以此积攒的力量,而学校里的每次早起、被迫社交、重复考试,消耗能量,而等到能量将消耗殆尽,有些人开启节电模式,努力的坚持到周末获得充电的机会,而吕相濡像是一支老款手机,没有闪充功能,只会提前消失在学校里。
寝室的大门接二连三的吱呀打开,又砰的关上,没有人记得吕相濡,大家都在奔图老师口中的将来。不过十分钟,寝室楼里再也没了声响,只剩躲在绿化行道树的树梢上,黑色的鸟,一直在呕哑难听的叫。
吕相濡躲在厕所里,逃过了宿管阿姨的巡查,高三的日子里,连厕所的使用时间都应该被严格把关,就像教导处主任曾在年级大会上,用过来人的经验,说出一句至理名言——“在厕所上大号,上到一半,听到上课铃声响了,你也给我先夹断,出来上课,高三的时间有多宝贵,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吕相濡等宿管离开,蹲在墙角,用偷藏的手机,联系了妈妈许晓丽。
“晓丽,人不舒服想回家”。
“看到你手机打电话过来我都害怕,多呆一天都呆不下去啦。”
“不舒服。”
“李鱼也回家了吗?”由于一起翘课过于频繁,许晓丽也记住了这个翘课学霸。
“李鱼昨天就回家了。”言语里外透露出了一种窃喜的虚弱。
“那我怎么和老师说啊,说你肚子痛啊?”
“好。”
“你最好么白天上课就再上两节,不行就寝室里睡一下,我中午去接你。”
“好,那我一会儿等课上的差不多了去找老师拿作业。”不过大概率只是数学作业,其实吕相濡对自己的成绩也心里有数,最主要的就是数学拉分比较大,而且对于吕相濡的基础,数学也是最适合在短时间里突击提分的。
“那你一会儿中午食堂吃还是回家吃啊。”
“我一会儿再看吧。”吕相濡早饭都没吃,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到老妈下班。
“行,那先这样吧,你别在学校里乱晃给老师抓了啊。”
“好,拜拜。”
吕相濡的妈妈其实算是一个固执,分裂的人,她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努力,变成自己当年没能成为的高级知识分子,拥有更加“稳定的生活”。
后来看着吕相濡,从一点点的小墩墩不停的长大,眉毛越皱越紧,她反而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开开心心的,也不必要对社会有什么深刻的价值,平安活到老,最起码在家里可以开心的扯闲谈,那就很好了,毕竟心里不舒服,也是人不舒服,可是突然的改变而来的“新”,总也没法彻底摆脱“旧”,在不经意间压力吕相濡。
而吕相濡的爸爸,吕新华是一直坚定贯彻他爷爷留下来的家训“吃得饱,穿得暖,懒点不用烦”,希望自己的小孩子可以像朋友聊天,永远把心向家里敞开,也从来不过分强调所谓尊卑,所以吕相濡在家里叫爸爸妈妈从来是叫名字,对于其他长辈虽然显得腼腆,但是吕爸爸也觉得无伤大雅,这样也让许晓丽对吕相濡有不满时有了缓冲。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吕相濡便去了教学楼,刚准备敲门,蓝玉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四目相对时,吕相濡扬起了笑,“小玉姐好”。
在相似的人之间,总有一份令人说不清的直觉,蓝玉看着一脸疲惫的吕相濡,满心想着“这傻子,笑得也太假了”,又疑惑道“这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回家啦,嘿嘿,但是走前还是要拿一下数学作业的,你要下班了吗。”
“卷子还没打印好,得等一下,我打算去吃饭,你吃了没,一起去吃啊”。蓝玉转身回到办公室,在桌上翻找今天的作业,吕相濡站在办公桌边上,倒是成了长辈身边局促的小孩样子。
“好啊。”其实本来吕相濡是打算和妈妈说回家吃的,可是有时候,面对蓝玉好像拒绝真的很难说出口。
不经意间,吕相濡看见桌角的玻璃瓶子里装着那天的狗尾巴草,问道“哇,那个狗尾巴草你还没扔啊。”
蓝玉愣了一下“啊,我还想和你说呢,它放久了,有点发臭,可以丢掉了吧”。
“当然啊。”吕相濡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是一下子却被深深触动,原来就算是一只狗尾巴草也是被认真的对待的啊,蓝玉人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