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城七中里,晚自习的作业时间是规定死的,每个任课老师会在晚自习规定的的时间段走进教室,监督学生在规定学科时间里正在完成自己布置的作业,像是标记领地的野兽,巡视领地的同时,驱赶一切所谓“不合时宜”的任何事,而如果学生正在做“不合时宜”的作业,那么在走廊里,一番“为你好”的“鼓励”就不可避免了。
这种学习方式常常让吕相濡觉得窒息,但是也无可奈何。
吕相濡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在老师在的时候装模做样,在英语时间先写数学作业,再把英语作业半掩盖在数学作业上,在老师来巡视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英语作业挡住数学作业,而且这样一来,即使写不完堆成山的作业,也可以和同学换着“借鉴”。
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谁能想到,虽然吕相濡是坐在靠里的位置,但李鱼早早的在课上课间写完作业,老三样,头痛,肚子痛,人不舒服,不知道是回家了还是翘课了。
而深受数学逻辑折磨的吕相濡根本没注意到悄无声息潜入的矫捷的苏州女人,老资历的英语老师周爱琳,糟糕,城门失守!
爱琳一个偷袭,吕相濡便落入了爱琳身躯的阴影下,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西瓜拍就落在了吕相濡的头上,“现在是什么时间啊,英语时间呐,写数学的赶紧给我收一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吕相濡抬头对上爱琳炯炯有神的目光,吃瘪的把英语卷子盖到了数学卷子上边,“学画画也不是什么捷径,你们这个英语成绩心里没点数吗,既然学了要学有所成”。
而吕相濡,散阔了思绪,尴尬涨红了脸,又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掩饰尴尬,而蓝玉虽然身为数学老师,但是在老教师爱琳面前,蓝玉这个青年教师,也不过是个学生模样,在讲台上低下了头,和其他的同学一样憋笑。
等英语老师爱琳走后,蓝玉又生出了小孩心思,调笑道,“傻不傻,英语时间写数学也不知道藏着点。”看着吕相濡深深埋着的头,不禁的笑了出来。
吕相濡的视线追随着声音的方向,蓝玉极力克制但没压制住的嘴角,笑弯了眼角让眼眸更加水亮,清冷的人身上那么明媚的笑,吕相濡的心里只觉得好像也不怎么尴尬了,甚至觉得,也不错。
蓝玉的那副神情,穿插在吕相濡的解题思路里,板结晚自习就这样过去。
课间里,蓝玉为了透透气,走到了班级后门,而吕相濡转头看见杨毅鑫还在摸鱼画画和杨毅鑫又好笑又好气的在扯闲谈。
“家人们谁懂啊,你一直都在画画怎么没被抓,我被抓就算了,这个拍我头咚咚响,跟拍西瓜一样,显得我更蠢了啊,脑袋里都是水一样。”
杨毅鑫听吕相濡这样自嘲,生了犯贱的心思,“老铁,你也不看看你英语课都睡成什么样了,睡醒了就拿着个纸巾撕成一条一条的,不知道以为你老年痴呆,刚讲过的例句问你会不会,你说似懂非懂,要不是成绩还可以,爱琳直接让你爬了。”
吕相濡被说的想起了自己英语课睡醒,李鱼贱兮兮地说“睡醒啦。”,然后平静的递过一张纸巾,“侬。”,沉默继续听课的画面,把自己逗笑了。
然后看似没由来的,笑得止不住,杨毅鑫深深的看了吕相濡一眼,“没办法,我天,傻的。”
上课铃又响起,蓝玉从走廊的昏暗里,看着手机踏进教室,蓝玉没发现吕相濡的目光,而吕相濡也没发现,自己心里生出好多好奇,便止不住的老是看着蓝玉,想要将她看穿似的,有时候好像意识到自己看的太久了,又下定决心不敢再看了,但是又挪不开眼睛。
而走廊里蓝玉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抬眼,正准备走上讲台,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侧过头,对上和自己一个教室宽度的眼神,又是那样直接的看着自己,蓝玉不懂那眼里是什么,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吕相濡瞬间,好像是上课偷看小说被老师抓了,没来得及看到蓝玉的笑,已经深埋下了自己的头。心底的不好意思泛滥,红了耳朵,连忙转过头,写起了作业,而蓝玉对这青涩的反应很受用,加深了笑意,走进了教室“大家快写作业啊,数学作业没写完的明天上课前自己努力,我会查的。”
下半节自习课,秉持着绝不把工作带回家的原则,蓝玉正飞速的批改着上交的作业,紧蹙着眉头,手里用着从课代表那借来的红笔,面对错误答案也是毫不留情的画着大叉叉,面对一些最基础的题目写错了的同学,蓝玉更是善用三个问好来进行友好的问候。
不一会儿批改完作业,借着还红笔的空当,拿过课代表记录的未上交作业的名单,查看是谁没交作业,却发现名单里吕相濡的的作业几乎从未上交,奇怪的抬眼看去,吕相濡压根不在座位上,本以为是去上厕所了,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
蓝玉看似巡查,悄悄地走下讲台,问杨毅鑫“她人呢,数学作业怎么总是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