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儿像极了陛下当年。”
话音未落,林间突然窜出只发狂的野猪,朱瞻基挽弓欲射时,余光瞥见另一侧树丛,朱祁钰正被嬷嬷抱着采山楂,那孩子手中的红果与野猪眼珠同样猩红。
弓弦响动的刹那,朱祁镇的马匹受惊狂奔。当御医从孩子胸口拔出獠牙时,朱瞻基的龙袍浸透了血,他暴怒之下斩杀十余名侍卫,却漏听了最关键的消息:野猪的伤口处嵌着枚铁蒺藜,与兵部新制的军械一模一样。
三日后,朱祁钰被带到乾清宫。五岁的孩童还不懂何为“天威震怒”,只知将捡到的山楂呈给父皇:
“给哥哥补血……”
朱瞻基扫落红果,厉声质问:
“谁教你在猎场乱跑?”孙皇后适时出现,裙摆扫过满地山楂:
“钰儿生母原是汉王府奴婢,难免不懂规矩。”
宣德十年正月,朱瞻基在病榻上召见杨溥。熏炉里烧着安息香,他手指北方舆图:
“瓦剌也先……必成祸患。”
咳出的血沫染红“居庸关”三字,屏风后突然传来孩童嬉闹声。
朱祁镇正骑在太监脖子上抢夺奏折:
“本太子要学父皇批红!”,朱祁钰则缩在角落默写《千字文》,宣纸被眼泪晕湿一片。
朱瞻基挣扎着坐起,将镇国玉玺塞给长子,却把随身的和田玉笔搁扔向次子:
“拿去练字。”
正月三十,龙驭上宾。丧钟响彻九门时,朱祁镇抱着玉玺酣睡,朱祁钰对着笔搁上的螭纹发呆。杨溥在灵前焚毁最后一封密奏,火光中隐约可见“野猪……铁蒺藜……兵部侍郎”等字,灰烬飘落在孙皇后的凤履旁,被她碾作尘埃。
长安宫的胡善祥听闻丧讯,将抄好的《心经》投入火盆。火光跃动中,她仿佛看见宣德三年那个雪夜,朱瞻基握着她的手在《耕织图》上题字,墨汁冻在笔尖,他呵着热气说:
“等开春,朕带你去江南看真正的桑田。”
灰烬中露出一角未燃尽的纸,上书“妾无悔”。
宫墙外,新帝登基的礼炮震落檐上残雪,覆盖了所有来不及言说的秘密。
朱祁镇登基,改元“正统。”,大明王朝换了新皇帝。
万象更新,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