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骤暗,狂风卷着沙尘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远处雷声沉闷地滚动着,却迟迟不见雨落,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燥热。
“去钱府!”陆琨猛地起身,衣袍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皱眉望向窗外翻卷的乌云,心头莫名涌上一阵烦躁。
与此同时,衙门二堂架阁库内——
宋霜霏屈膝坐在积满灰尘的木案上,纤细的手指正翻过一页泛黄的卷宗。
她身旁堆着半人高的案卷,烛火在她清冷的眸子里跳动。
“五年前的案子只有这些吗?”她抬头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格外清晰。
对面坐着的老架阁官佝偻着背,像一株枯朽的老树。
时不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咳...这些都是寻常案卷...”
他掏出一块发黄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重要机密该是在....咳咳....郡守大人那里。”
宋霜霏瞥了眼老人青灰的面色。这般病骨支离,早该告老还乡才是。她利落地翻身下案,卷起衣袖时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
“那就有劳架阁官了。”她拱手作揖,腕间的银镯叮当作响。
"且...且慢!"老人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却引发更剧烈的咳嗽。
他弓着腰,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枯瘦的手死死抓着桌沿才没跌倒。
宋霜霏虚扶了一把,指尖传来布料下嶙峋的触感。“可要请个郎中?”
老人摆摆手,喘息着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钥匙:“无妨!还...还有一册...”
他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异样的光彩,“藏在...咳咳...库房角落里。”
老人佝偻着身子,从旁侧的隔间里捧出一册落满灰尘的卷宗。
“这是朱大人当年留下的,嘱托我交给有缘人。”老人浑浊的目光落在宋霜霏身上,似有深意,“如今看来,这‘缘’字,应在姑娘身上。”
“有缘人?我?”宋霜霏微微一怔,伸手接过卷宗,指尖触及泛黄的纸页时,竟莫名一颤。她抬眸问道:“这卷宗……我能带走吗?”
“自然。”老人颔首,只吐出这两个字,便转身隐入书阁深处的阴影里,脚步声渐远,直至彻底沉寂。
……
宋霜霏拂去卷宗上的积尘,露出五个斑驳的墨字——“乙巳贪污案”。
她翻开内页,纸页脆薄,墨迹洇散,与寻常卷宗用的纸不同,却仍能辨清所载内容:
乙巳年,四月五日
郡丞叶藏锋在职期间,贪没官银数千两,致百余人失踪。
四月六日
叶藏锋当堂抗辩,拒不认罪。
四月七日
判叶藏锋死罪,即日处斩;叶氏男丁流放岭南,女眷没入奴籍。
四月八日
叶藏锋伏诛,失踪者下落未明,所抄没之银千两,归入郡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