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常离系上腰带,徐粟问道:“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我?”
“好好养伤吧。”
听不出他话里的语气,更猜不出缘由。等徐粟回过神的时候,常离已然走远。
回到屋子,徐粟换下湿透的衣服,想了想,确实好多了。尽管伤口还没开始愈合,疼痛依旧强烈。
他猜想常离的用意,也许是在利用他,等到时机成熟,再处决他,又或许是……想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徐粟结交的人实在太少,他在人与人这层复杂关系上确实没什么经验。
伴晚霞,伴春风,常离无暇观赏,也不在意是哪只鱼儿在嘻戏,哪朵花飘落。
径直走着,走着,脑海中的画面依旧挥之不去,反而愈加深刻。越是无法物化于表面的东西,在内心翻涌地愈加波澜壮阔。常离明明还有别的办法,就像处理其他事物一样,就像他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一样,此法不行自有他法。可常离没想到其他方法,冲动一时占据了前沿。
对于徐粟的身份,常离并不惊讶。起码答案浮现在他脑海时,他没有惊讶,或者说没什么反应。刺客大大小小很多,来这的也不少,但是至今也没有成功的。也许是他们认为这是皇室最薄弱的地方。
常离还没想好该如何对待他——起码,如果他真的是刺客,常离也能接受。
想着想着,思绪总是被打断,上一幕朦胧迷雾扰乱视线。
理智在胡思乱想间挣脱,常离决定坐等春风来,这是自然万物告诉他的道理。
风轻轻游走,吹来了远方的鸟。信鸽停在窗边,与林间其他鸟并无二致。
徐粟取出密信。组织为他解决了麻烦,又送来了新的麻烦。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主君已经选定五殿下,他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在混乱局势中将常离推上去。徐粟看到这个消息时只想叹气。
尽管朝廷内地里风起云涌,但表面上仍有条不紊。暗中改变秩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清晨,天空尚在昏沉中,太阳停在破晓边缘。常离已然挥舞着剑把同在昏睡中的树叶砍的七零八碎。
然后风带着碎片飞进湖里,这就好像自然的一部分,如同太阳一定会升起,一定会落下一样,每天准时上演着。徐粟不忍心扰乱,也不再往前一步,怕占了哪片树叶的位置,断了它们的去路。
“光看着有什么用,正好过来陪我练剑吧。”常离偏头使唤福时去取剑。
常离靠近徐粟,踏着那些破碎的树叶,说到:“这总是你的职责吧。”
他接过剑,陪笑道:“殿下不嫌弃就好。”既然常离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手握着剑,徐粟突然想起了他之前的佩剑,不过在一次任务中弄丢了,现在想起来竟还是有些舍不得。
“练剑的时候可别分心。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常离看出来他双眼的游离。
“自然。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徐粟起势正欲接剑。
一场毫无征兆的“练剑”就在破晓时展开了。也许谁也没注意到太阳何时升起,何时将背景变成了彩色,又在何时把他们的脸染变得灿灿金黄。是太认真练剑吗?
不过这确实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面对常离,那常离又是以什么身份呢。反正是复杂的。
巧在思绪飞走的瞬间,两人的动作都慢了一拍。剑锋划过了徐粟的侧颈。
剑锋意外的触感和眼前的猩红让常离迅速收回剑,急忙丢下。常离上前两步,伸手按住了那伤口,冰凉的触感让手紧了紧。
徐粟坦白地说,他并没有反应过来,那疼痛还不及手掌的触碰。
感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抬抬眼,就看到了常离眼里的担忧,然后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句话是说给谁的,想不出,就此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