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夕阳东升,晕红了山的边缘。大地还在朦胧中,散发着阵阵凉意。
徐粟静静跟在常离斜后方,长廊很窄,只容得下一人通过。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谁都想不出有什么要开口的话来。似乎说什么都不好,说什么都不对。还是不说为好。冷漠的氛围树叶也不敢打断,停止了和风的调戏。
“咔啦——”木门伸展的声音终于打断了沉寂。
常离不去皇宫里和众多皇子习书,他一个人待在这别院里,有另外的夫子教书,是礼部的尚书大人。
“夫子今天不来授课,你自行坐便吧。”常离跪坐于榻上,从始至终没斜了目光。“架子上的竹简莫翻乱了。”提醒完便提笔写起文章来,眼神尚未闪动一下。
“是。”徐粟轻声应答。他脱了鞋,轻声轻脚走到书架旁,认真寻找起来。找着找着,徐粟不禁感叹:“这辈子竟还能见着这么多竹简古籍,在灵琼看的都是什么残缺孤本。可想而知,皇宫里收藏了多少古书……这些会是主君想要找回的东西吗?”
徐粟想得出神,无意看到一首诗。正巧又是那一首诗。
诗题为《枇杷子》。
那是他儿时学过的一首诗。诗的声音很动听,温婉尔雅,总是婉转在耳边。那是母亲的声音。
他一直记的。诗的声音穿越了很多年,仍然带着春天的气息。在无数个陷于泥潭无法自拔的日夜,那声音鼓舞着他站起。
又到了春天的季节,枇杷又结果了。在那个角落结得正盛。
徐粟美滋滋地想着得闲去市集上买点枇杷吃呢。只不过现在想出去就难了。
常离见他捧着书一动不动,眼睛盯着一处,一眨不眨,愣愣的。尝试寻找徐粟眼神懈怠的那瞬间,但失败了,便开口道:“看什么,这么入神?”
徐粟回过神时,常离已经走到他门面前,于是他下意识把书藏在身后。这一动作嫌疑十足,好像他在看什么禁书一样。但徐粟的确不想被他看到,他应该拿起《中庸》《大学》什么的,再不济也应该是《本草纲目》《天工开物》之类的,总不该是这卷杂诗集。
徐粟仔细想想越发后悔,这样反而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心里有些乱,一时竟也忘了该做什么。
“看看。”常离伸出手。
徐粟顺从地递出去,可能也有无奈吧。毕竟他那时也没别的选择。
“随便看看。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书,觉得新鲜,就拿起看了看。”徐粟说着越像是找补。
“你很喜欢这些诗?”常离仔细端详着。
“也不是……只是随便看看罢了……写的挺好。”
“你若是喜欢,就借去看吧。”常离把书放回徐粟手上。“也不必一般模样跟着我学。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