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郁河用力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对方并不能看到。
陆行舟如释重负,全身血液轰一下恢复了正常温度,重新开始在他体内循环,仿佛快要坏掉的机器因为一下小小的晃动而恢复正常运转。这对修机器的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但对机器本身而言,则是赋予重大意义的新生。
陆行舟再次笑起来,和之前的截然不同,欣喜好像长出了翅膀,飞过大半个城市找到郁河,让他眼里也不自觉地盛满笑意。
他说:“好。谢谢你,郁河。”
他感谢被爱者的慷慨,殊不知被爱者才想对他说谢谢。
郁河摇摇头:“不。我才要谢谢你。”
陆行舟追问为什么,郁河只是缄口不言。两个人又聊了一阵,郁河说要去吃饭,才在你一句我一言的“拜拜”中挂掉电话。
郁河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窗外墨黑的夜空,手指摩挲着那张白色卡片,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上翘的唇角慢慢放下来,嘴唇的形状又变得像平常一样平直,看上去冷淡又不近人情。
这么多年,这么多个追求者,他只给了陆行舟机会。
可能因为陆行舟确实是最特殊的存在吧。
郁河晃了晃脑袋,调整好情绪才打开房门。他今天没有心情做饭,点了的外卖被郁溪拿进来分装在盘子里,大概是被她重新热过了,还冒着热气。
郁溪在两个碗上分别架了一双筷子,见他终于出来了,连忙叫他:“哥哥,吃饭了。”
郁河走过去理了理她周末披在肩头的长发,在餐桌边坐下来。
外卖无疑没有自己做的好吃。米饭蒸得太硬,好像还夹生;炒回锅肉大半都是肥肉,不是肥瘦相间而是全肥治天下;西红柿炒鸡蛋里西红柿又大又硬,鸡蛋倒是和蛋花一样一筷子捞不到多少。郁河勉强吃了半碗饭,食不知味,兴趣索然地夹着菜。
郁溪估计是饿了,也不嫌弃这些菜做得粗糙,一口菜三口饭地飞快填饱了肚子。她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顿饭不好吃:“这家店做得比哥哥差多了,难吃。”
郁家没有让老人照顾小孩儿的习惯,郁河从小就带着郁溪,厨艺早就在这几年里磨练出来了,大菜小菜都能做,这样不上心的餐饮店自然是比不上他的。
“明天我做饭。”他安慰郁溪。
“好。”郁溪点点头,把耳侧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回去,“不过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郁河筷子尖顿了顿,夹了一丝蛋花送进嘴里,才面不改色地说:“为什么这么说?”
郁溪歪着头,头头是道:“你今天不想做饭,而且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
这小姑娘确实很敏感,也很了解郁河换了别人可能还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平时的他也会这样——除了不做饭,这一点不太好解释。
“我累了,不想做饭不是很正常。”郁河说。
“不一样,”郁溪摇头,“我感觉得出来,但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应该是不太高兴。”
这个借口果然糊弄不了她。
郁溪顿了顿又说:“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安慰你,可以逗你开心,而且你还有朋友呢,他们也会安慰你的。”
一席话说得郁河眼睛酸涩。郁溪一直是个懂事的小姑娘,有些话总能说到他心里。他隔着餐桌伸出手,毫无章法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乱的,然后在她反抗之前收了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