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来得实在没有依据,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完全不能作为一个有参考价值的建议。
郁河摇摇头,想要动笔列算式,手上却不听脑子使唤,等他反应过来,一张纸条已经写好了:
—你考不考虑转文科?
上次聊到这个话题,陆行舟说他爸不愿意让他学文科。
郁河犹豫了两秒,还是把纸条叠好,悄悄递去了后桌。
陆行舟正在写作业,看见一张纸条从上方落下来有点惊讶,连忙放下笔打开,上面是郁河的笔迹。
他盯着纸条上的字看了半天,原本噙在嘴角的浅浅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太明显的落寞。片刻后他终于拿起笔回复道:
—目前不考虑。
这不是假话。陆沿最近还在因为他好不容易上升的成绩高兴,觉得这个儿子终于浪子回头,放弃了学文科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陆行舟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亲手把缓和的父子关系推向深渊。
前面的郁河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回复。陆行舟也没等,继续写他的英语作业。
他不知道郁河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刚才回复的语气太生硬了,于是手忙脚乱地撕了一张纸,想找补一下自己的态度。
然而郁河的回复下一秒就到了。
—为什么?
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郁河是一个不会过问太多的人。
陆行舟觉得有点奇怪。
但他不知道的是,郁河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仿佛是跟随着本能,跟陆行舟这个人有关的事情,他都想打破自己原有的社交准则,想了解得彻彻底底。
郁河把这种现象归结为礼尚往来。
陆行舟帮了他许多忙,平时也很照顾他,那他当然也要尽可能地还回来。
郁河刚分析清楚自己的行为动机,陆行舟的回复就到了。
—我爸不同意我学文科,为了这事儿我和他吵了很久,最近好不容易缓和一点,暂时不想把父子关系推回原点。等以后吧,说不定他就同意了。
最后这句话是陆行舟临时加的,他不愿意让郁河失望,实际上陆沿是个非常强势的人,改变他想法的概率还不到百分之一。
郁河把纸条放在腿上,低着头看,后颈那块脊骨随之突出来,清瘦又单薄。
纸条上陆行舟一看就练过的字迹赏心悦目,行草的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力量,大气又不张扬。这样的笔迹,比起字母符号来说更适合长篇的论述。
郁河叹了口气,收起纸条,将注意力集中在错题本上,刷起最近的错题。
他很能理解陆行舟的想法。
这不是怂,也不是唯长辈的话是从,而是一个从小家庭氛围比较淡薄的人对父子关系小心翼翼地维护。
那节晚自习过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张不太愉快的纸条,陆行舟也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依然该笑笑,该闹闹。
六班的合唱自选曲目终于在两天后敲定,是一首比较热血的流行歌曲,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千篇一律的排练了。
郁河和陆行舟都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但是蒋心雨的态度非常认真,他们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捧冷场,所以就算不太感兴趣,也认认真真地参加了每一次排练。
和上次运动会开幕式表演一样,陆行舟再次趁蒋心雨不注意,偷偷和周济换了站位,站到郁河身边,把他的每一句吟唱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KTV的那天,郁河的声音经过音响的放大处理,多少有点失真,这次声音来源就在陆行舟身边,不大,但依旧能听得很清楚。
郁河唱起歌来有一种和他平时不相符的温柔,哪怕是唱这种热血的歌,声线都是清冷的,像小河流水,清冷却柔和。
陆行舟也在唱着,但心不在焉,几乎要沉醉在身边这人的声线里。
一遍唱完,郁河有些奇怪地问他:“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嗯?”陆行舟一愣。
郁河皱眉:“你刚刚总看我。”
陆行舟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走神呢。”
偷窥被抓包,简直太尴尬了,陆行舟强迫自己收回黏在郁河身上的视线,身体也摆正了,不往郁河那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