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叔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

“那张呢？”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果然，他耳尖薄红蔓延到脖颈，但是面色不改，“画工不错。”

“你喜欢看这种吗？”他问。

她斟酌一下，“一般，就觉得有趣。你们男子都可以看为什么我们不行？”

“我不看。”谢淮止手搭在她的腰上。

她纠结，“那我送你点？”

他闷笑，拒绝，“你喜欢什么话本，我给你写。”

“不会是讲大道理，全都是子曰这种？”她松开手，想到明王当年整的幺蛾子就来气，她又躺回竹榻上。

他坐下，“不会。”之前写过用来赚钱。

“好。”她嗓音含笑。让尚夏把她之前看的找出来给谢淮止参考。

状元给她写话本，不错不错。

忽听他低语：“岁岁发簪歪了。”温热的指节擦过她的耳垂扶正玉簪，却留下湘妃竹香。

她愣了愣，忽地有点心虚。

“你们先下去。”

等他们都走了，姜岁苦思一阵子，不太确定地说：“有人和我说谢家情况复杂。”

谢淮止凝神望了她片刻，先是一怔，“二十三年前，陈郡谢氏二房的夫人被人设计，在归家途中受惊，意外生下孩子，但孩子被调包了。”

姜岁惊讶，“这！”

“是谢府一个姨娘做的，另一个孩子是她侍女的。”

谢淮止并不瞒她。

一个命运的故事缓缓展开。

彭城的一个偏远落后的石县，两个老人抱起这个送过来的孩子。

先皇昏庸，强行征兵。两个老人两个儿子都被抓去战争上送命，一个还没有娶妻。另一个儿媳妇重新嫁人，留下的孙女熬不过风寒病死了。小女儿幸运当了大户人家的奴婢，平常寄点银子过来。

侍女抱着孩子跑回家，才知道兄长都死了，恸哭，本来想把孩子溺死的她最终下不了手，谎称是她的孩子，府里主子不想要，只能偷偷把孩子交给孤苦的父母。

塞了一大把银子，让他们就当她死在外面了。

老人们没有想那么多，心疼女儿，同意了，抱起孩子认真带大。

花钱请村里的教书先生起了个名字，叫淮止。老人家依稀记得女儿的主家姓谢，虽然恨他们舍弃女儿又抛弃孩子，但到底是亲生父亲。

“老汉，说不定人家会来找，接回去过好日子。”妇人安抚啼哭的孩子，劝执意要安他们姓的老伴。

老伴叹气，听她的话。

青石镇都知道李家出了个神童。两夫妻老实敦厚，一直与人为善。村里的教书先生直夸那小孩天纵奇才。

学堂里，李家小孙子的名声响亮。

两个老人非常高兴骄傲，大树下，老妇人用针线缝补衣服，看丈夫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后边跟着个拿镰刀的小男孩，顿时心疼。

“你自个去下田就好，干什么带阿淮？阿淮要读书呢！”

拿衣服比对男孩的身高，“又长高了。”

老人重重哼了一声，放下镰刀，“妇人之见。下地怎么了？就算以后当大官，现在也老老实实干活。”

阿淮放下小刀，“对。纸上得来终觉浅。婆婆别担心，我会种地，也会认真读书。”

老人非常满意，看到粗布，“家里不是还有钱？赶明个去镇上给阿淮买件新衣服。”

老妇人放下手里的旧衣，“那些钱是留给阿淮读书的。今年田家又涨租子。”

老人忍不住问，“怎么又涨？今年收成本来就不好！再涨，饭都吃不起了！”

老妇人叹：“谁说不是呢？”

他们家儿子当过兵，女儿听说在大户人家当奴婢，小孩出息，县里老爷多多少少关照点，至少不能让人欺负。

阿淮抱着刀，不理解：“为什么我们种的粮食要给他们？”

“因为没有田，我们是租户。田家老爷借给我们田去种，要收钱。”老妇人端出饭菜，“田家老爷心善，他的租金是方圆百里最低呢。”

老人目光悠远看向外面的田地，叹气。

“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