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个白裙,月光一照,跟仙女下凡一样。”
“她居然当真了?不是,她怎么看上谢淮止了?”
——
护城河畔。
姜岁蜷在青石阶上,盯着水面破碎的灯影——方才谢淮止那个错愕的眼神,比裴颂的大笑更刺人。
想回明王府,想到出门时聂先生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不想回去了。
“什么才女……”她狠狠扯下发间歪斜的珠花,却带落一支白玉响铃簪。铃铛滚进淤泥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颤,“我就是不会怎么了?”
桥洞突然灌进冷风,有人轻叹,“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会。”
她慌忙抹脸,却见谢淮止拎着她那盏落下的玉兰花灯蹲在面前。
“骗人,你们都喜欢温柔的姑娘。”她眼眶红了,狼狈撇开脸,“谢淮止。我之前都是骗你的。我最讨厌什么诗词歌赋,我也不喜欢这种跟哭丧一样的白衣服,我走路就是很快,我性格娇纵任性……”
所以,可以了吗?我不想喜欢你了。装得那么累。
月白花裙沾上灰尘,明丽少女委屈地一句一句念,跟个花猫一样。
谢淮止哑着声,十分认真,“今日应约前来,我以为你心中明白我的态度。”
他望着她,眸底暗色变得浓稠,一字一句,嗓音却是悄无声音地紧绷了起来,“我心悦你。”
姜岁怔住,耳根有点红,用手捂住脸。
半晌,温吞抬头。
“我也喜欢你。”
——
谢淮止带她去最近的绣罗阁重新买了身衣服和鞋子。
发现她脚踝磨出血,换完衣服她在走神,俯身背她。
阁主今日嫌无聊,让其他人出去会情郎,特意值守。瞧见这忍不住笑,“年轻就是好。小姐别害羞啊,再逞强身体可是要吃苦头。”漂亮的裙子先放在这,明日府上人来取。
姜岁干脆利落伏上他后背。夜风卷着未烬的烟灰扑来,他脊背比她想象的瘦削,硌着心口发疼。
离开绣罗阁。
谢淮止背着她踏上石阶时,恰有残灯从檐角照下光影。姜岁盯着他后颈随步伐时隐时现的伤疤,忽然道:“谢淮止。”
他疑惑问怎么了,她把头靠近,“没事,就想叫叫你。”她眸光流转,“我还有很多招没有使出来呢。你会不会遗憾?”
“为什么遗憾?”
“我的追求都没有展开,你就这么轻松答应了。谢淮止,你定力不行,这样很吃亏。”她还有很多招呢。
他掂了掂背上人,“算了。今天你把自己折腾出脚伤,后面说不定更严重。”而且,这有什么吃亏?
更何况,他更喜欢这只小孔雀骄傲的样子。
她茫然,“可是话本上说,一波三折的感情才更深刻。”
他一本正经,“我并不认同。”
好吧。
他换个话题,“白天的花朝节好玩吗?”
“好玩。一直不熟的景以珩过来找我,问我柠之在哪里。沈珏和梁玉成终于和好了。”她指尖掠过他的头发,突然开始算旧账了。
“我之前非常非常讨厌你。我好心送你漂亮的梅花你参我,和裴颂聊个天莫名其妙被抓进大理寺,我邀请你也不来,好心去你府上送东西你还凶我把花给折了,和你开个玩笑结果你直接走人,送礼物你也不收……”
一想到这些,她滔滔不绝。
他沉默了片刻,“抱歉。”
他以为她在胡闹,捉弄人。
她突然说:“你知道吗?你把我抓进大理寺的时候,我都打算好了天亮找陈伯伯收拾你。”她一直睚眦必报。
“你不会。”他语气肯定。
因为你太可怜了,被那么多人讨厌。姜岁从来没有见一个人当官当得这么苦。
她夸:“慧眼识珠。”
石阶缝里的碎灯纸突然无风自动。谢淮止轻笑一声,震得她贴着的脊背发麻。
远处飘来《踏灯行》的调子,卖花娘正唱着“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谢淮止突然停步在台阶尽头:“姜岁。”
她下意识应声,被他突如其来的郑重钉在原地。
他望着宫墙上将熄的灯笼,严肃认真:“我孑然一身,与亲族义绝。”
“你若同意,我请人去明王府向你提亲,三书六礼,明媒正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