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阮萤在国公府庄子上帮了阮语若,午后阮语若到西厢寻她,约她去小花园里乘凉。
小花园里有一个凉亭,亭前挖了个小池塘,引了外头的活水,塘里几尾红鱼有灵性,一有人声就聚在岸边要食。阮语若和阮萤到的时候,阮语蓉正和阮语茵在塘边喂鱼。
“三姐姐。”阮语蓉将手里的鱼食撒了个干净,略掉阮语若身旁的阮萤。
阮语茵比阮语蓉圆滑:“三妹妹四妹妹怎么一起来啦,我们备了些瓜果点心,一齐用些。”
阮府尚未分家,家中女儿都是一起排辈的。
“嗯。”阮语若面对大房时姿态颇高,有些爱答不理。
“二姐姐,五妹妹。”阮萤温和一笑,同她们打招呼。
在亭下坐定,阮语茵和阮语蓉的丫鬟已将瓜果分好,趁姑娘们说话时,将果盘送到她们手边。
“三姐姐跟我说说前几日宁国公府的事儿吧,不知道顾二公子是不是如传言所说俊俏开朗,听说皇上还亲自到庄子里为顾二少爷庆贺呢,三姐姐见过皇上吗?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上一见。”
阮语蓉没什么弯弯肠子,心思都写在脸上,早忘了前些日子还和阮语若不对付,这会儿坐在阮语若手边亲亲热热地喊三姐姐。
丫鬟递上果盘,阮语若随手叉了块西瓜,只挑她想答的答:“顾二公子年少有为,那日皇上确实到场为他祝贺,真是无上荣光。不过皇上来得突然,国公府没有提前准备,怕有人冲撞圣驾,把男宾和女眷分开了,我们都没瞧见皇上。”
“啊,这么大阵仗,可惜没我的份。还是三姐姐命好,还随叔母进过皇宫。”阮语蓉叹气,满脸艳羡。
阮语若突然想起什么,笑道:“要是那日你也在就好了,你胆子大,说不定能见着皇上,入宫当妃子也不是不可能啊。”
阮语蓉眨眼,好奇:“三姐姐这是怎么个说法?”
将有人舍下脸面妄图闯到皇上面前的事情当笑话说给阮语蓉听,阮语若笑着指阮萤:“不信你问问四妹,她全瞧见了。”
日头渐渐西移,拉长的树影笼着凉亭。起风时枝叶颤动,阳光闯过林梢,星星点点落在阮萤脸颊。她的肌肤细腻如白瓷,颊上细小的绒毛在日光折射下泛着微弱的光。
“确有此事。”
阮语蓉看着阮萤,咬唇不语。
“哎呀,忘了娘叫我们早些回去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吧。”
阮语蓉最不会掩饰情绪,稍微有点儿情绪都挂在脸上,阮语茵见她脸色不对,猜她和以往一样将对阮语若的羡慕全化作对阮萤的嫉妒和不甘了,硬将她扯起。
“你回吧,我还没听够国公府的事儿呢。”
不起来还好,一起来阮语蓉目光落在自己鞋上,猛地想起半月前阮萤将甜汤摔在她脚上,毁了她一双新绣鞋,登时怒从心起。
用力甩开阮语茵的手,重新坐下:“我不回!”
阮语若打量她一眼,伸手由身侧丫鬟扶着起身:“这儿的凳子不够舒适,妹妹若还想听,赶明儿到勤思阁寻我,我细细同你讲。”
“一道走吧,省得姜姨娘寻你。”招呼阮萤一起。
都清楚阮语蓉的性子,阮萤心里防备,刻意避着她走。不过阮萤再小心提防,却难防住阮语蓉明目张胆的陷害。
只见阮语蓉看准机会,挑着沾不到阮语若身的方位,端起果盘就往阮萤身上倒,做出一派无辜样:“哎呀,盘子太沉我手滑了,姐姐不会怪我吧?”
她们之间隔了些距离,手再滑也不该飞到阮萤身上去。
西瓜汁水多,切成小块后盘底攒了许多汁水,眼下全数洇开在阮萤素色裙摆上,上头伴有几块细碎的粉红果肉。
阮语若拧眉,厉声道:“五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私下的小动作她可以不管,这般堂而皇之简直将二房的脸面踩在脚下。
“我、我不小心的呀……四姐姐,四姐姐不会怪我吧。”意识到不妥,阮语蓉有些心虚,到阮萤身边帮她清理裙上污渍。
“不碍事,换身衣裳就行。”阮萤垂下眼帘,不欲与她争高低。
“愣住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衣裳脱下来给姑娘挡着。”阮语若呵斥一旁的春云。
其实春云也冤枉,主子没脾气,平日受辱也不往外声张,她一个丫鬟更是不敢说、不敢做,怕的是棒打出头鸟,到头来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将衣裳罩在阮萤身上,春云扶她向前。
阮萤看好一步外凸起的碎石,不偏不倚地踩上去,带着扶她的春云往后踉跄了两步,好险两人互相搀扶才稳住身形没有摔倒。
“啊——”
她们是站稳了,可怜身后的阮语蓉没有设防,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滩和了泥灰的烂果肉上。
那块碎石悠悠滚到池塘里,咚一声滚入水中,惊散岸边游鱼。
阮萤满目歉意:“五妹妹不要紧吧?都怪我不小心踩到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