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

两启的交流也是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程度，万俟裕安先受不了了，少年扒了扒自己炸毛的头发，给那头发扒的更炸毛了，迈开长腿几步走过去，他倒要看看什么东西比他更有吸引力。

却见到空青雨正在看一张Q版的简笔画小人，小人炸毛着头发，两眼喷火，还有一排灵性的鲨鱼牙，简直就是把“暴躁”两个字贴脑门上了。

万俟裕安最初不知道这是谁，在看到右侧脸上那标志性的双蛇裂印时却是心中了然。气得险些跳起来，一把从空青雨的面前夺过那份报告：“这什么玩意啊！这不对吧！”

这下空青雨就是不想看万俟裕安也由不得他了，指挥官白了他一眼，此时没有戴眼罩，空青雨左眼表盘上的双蛇裂印也因为少年的靠近而微微震颤。

“任务报告，配图方便批阅。”空青雨伸手从万俟裕安手里拿过报告，放回桌子上，指挥官看得眼白上都冒了血丝，看得出来真的很费劲了。索性不看了，空青雨抬眼看炸毛的少年，“吃饭了没？”

“没啊，我刚醒来你就让我洗床单。”万俟裕安抱着胳膊开口，目光不自觉地在指挥官左眼上自己的裂印上停留。

“正巧我也没吃，一起吧。”空青雨伸手去拿放在一侧的眼罩，长期使用一只眼睛会导致左右眼度数不一样，他在非必要的时候不会戴眼罩。

万俟裕安张嘴要拒绝，这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吞了回去，正巧有点问题想问，就当是为了问问题吧。少年乖巧点头，把床单放在桌子上，绕到空青雨的背后，两手握住轮椅的扶手，推着指挥官离开：“跟我一起去餐厅吃，没问题吧？”

毕竟人家空青雨一直都是有指挥室专门备好饭菜，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跟他去拥挤的餐厅。

“没问题。”整理好了眼罩，空青雨微微仰头，脑袋枕在轮椅的靠背上，闭眼休息。前几天把风吹裤衩召回来之后，又另外派了一队传说级的队伍去寻找失踪的队伍，结果去到玲珑窟的队伍却都没了音信，似乎在玲珑窟深处有什么东西，可以影响到中控室的定位，一旦到了那里，所有的消息就都会被屏蔽。

这几天底下讨论这件事情的启也多了起来，他正在考虑到底是再派队伍去还是及时止损的问题，筛选了整整一天的队伍，指挥官疲惫不堪。

发现空青雨很困了，万俟裕安刻意放缓了向前的速度，空青雨肩上的责任比整座天空城还要重，他又不是真愣头青，什么都不注意。

空气难得寂静，平静到除了轮椅碾压金属地板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时，就只余双方的呼吸声。

进了运输仓，仓里更是安静得可怕。

万俟裕安看着空青雨的头发，心里微微悸动，小心翼翼地撩起一缕长发，发质柔软细腻，完全不像他的主人那样冷硬。

红鈙的说法不错，空青雨的头发又长又漂亮，在自然下垂的情况下可以到大腿以下，但是却半点都不打结，看得出来空青雨在平日里真的有常常打理自己的头发。

“我以后给你编小辫吧。”少年别别扭扭地开口，双颊不自觉地染上醉人的红晕。

空青雨并没有睡着，当然把万俟裕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指挥官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没有回复。

掩饰尴尬地轻咳了一下，万俟裕安收回手来，眼神瞟到上面的楼层显示上：“不说话我可就当是默认了，你……”

“我拒绝。”空青雨冷不丁地开口，看都没有看万俟裕安一眼。

万俟裕安呼吸一滞，眼神稍稍暗了一下，闭嘴不再说话。

运输仓陷入了死寂一样的静默中，万俟裕安不服气，但也不好再问，伸手再去摸指挥官的头发，手感真的很好。不让编又没说不让摸的，摸一下又不犯法。

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头来，那冷漠的指挥官就开口了，语气中听不出悲喜来：“别摸了，再摸你给我洗头。”

尴尬收回手，少年自知理亏，也难得没有跟空青雨杠上。

“叮——餐厅，到了。”运输仓的提示音响起，打破了恐怖的寂静。

万俟裕安推着空青雨出去，找了个离打饭窗口近的地方停下，开口询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毕竟指挥官都坐轮椅了，他再生气也不能把人家扔这里去。

“随便，我不挑。”

“哦，你等一下。”万俟裕安扭头就去打饭。

……

少年动作快，很快就回来了，两个餐盘里放着一模一样的饭，白米饭、炒青椒炒蛋外加俩鸡腿。

很符合万俟裕安这样实用派的性格，荤素搭配还简单。

放到空青雨的面前，少年拿起筷子递给空青雨，开口：“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跟我一样吧。”

“谢谢。”空青雨抬手接过筷子，垂眸道谢。

“对了，那个教导员，今天打到一半被打断了，这时候的战绩不会还要算上吧？”今天满打满算万俟裕安也才打了两场，离两百场还差俩零呢！就剩十六天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玩笑。

空青雨拿筷子扒拉了一下那边的青椒，心不在焉地回复：“从明天开始记。”

“哦。”听到这样的话，万俟裕安可是放了心，这就埋头干饭去了。他今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都快要饿死了。就这样都还不忘腾出嘴来跟空青雨聊，“你也多吃点，看看你都瘦成竹竿了。”

少年的关心总是别扭而诚挚的。

吃到一半，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这才腾出空来看面前的指挥官。少年紫金色的眼眸中全然只能倒映指挥官的身影。空青雨吃饭没有万俟裕安那么狼吞虎咽的，就那么慢悠悠地吃着，甚至还有点心不在焉。

被欺负了这么久，万俟裕安心里那点恶趣味的小心思冒出了头，装作不经意地轻咳一声。拿筷子指了指自己盘子里的鸡腿：“教导员，你喜欢吃鸡腿吗？”少年紫金色的眼眸中细小的雷电跳跃了一下，旋即熄灭。

空青雨抬眼看万俟裕安，下意识以为这家伙是要把自己的给他，右眼的三瞳轻微颤动了一下，缓缓摇头：“还好，没有很喜欢。”

“那给我吧。”万俟裕安嘴上说着商量的话，手却已经开始动了，筷子夹起空青雨那边还没动的鸡腿就往自己盘子里夹，大不了待会再赔他一个，让他先过过瘾再说。

空青雨瞳孔猛地一缩，哪里想到这家伙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想要拒绝时鸡腿已经跑对方盘子里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空青雨夹起盘子里红彤彤的辣椒，放到万俟裕安碗里，唇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才能长高。”一个不够、两个、三个，一直到自己盘子里的辣椒全夹到万俟裕安碗里这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