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先闯入我镜头的。
戏剧性的,肖仅也曾见过宋讼,在很早以前。
不过就一眼,仅一眼。
“父母双亡”“孤儿”放在哪都是个脍炙人口的话题。
那时候的肖仅不太明白,听到那些言论,鄙夷也好,怜悯也好,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自己。
十三岁,肖仅永远无法忘怀的那年。
不过不是什么美好,令人心动的画面。
中心公园有段时间举办一个亲子活动,需要门票。肖仅自然是没有进去的,就是在外围故作自然地转悠。
看着来来往往的“幸福”的家庭。
这天他看见了的从里面跑出来的宋讼。
她呆呆地看着刚刚被修剪好的绿化。
不过没过多久这副恬静的画被撕破了。一个中年妇女跑了出来。
“song song!你要死去啊!带你出来玩,你跑什么”
她没有回复,还是盯着那片飘落的梧桐叶。
“啪”一个鲜红的掌印出现在她脸上。
“你生日,我们花这么多钱带你来玩!家里面对你不好吗?一副什么死样子。我告诉你,我们不欠你的。”
“你别玩了,以后别想我带你出来。”
“今天你花我这么多钱,我告诉你,以后再也别想有了。”
……
女人终于说累了,眼睛死死盯着她。
旁边的男子终于发话:“你要体谅一下你妈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你还是太不懂事了”
“你已经很幸福啦,很多人想要都没有”
……
男人温和的语气娓娓而谈。
可却让肖仅很难受,周围也开始堆积更多的人开始对她指点。
说教。
那片梧桐叶早已经落地。她的手死死握着。
肖仅突然觉得,好像不进去也好。反应过来时他似乎也在用他所厌烦的同情对她。
他以为的,所听到的那些“幸福”好像不是想象中那样。
他发现自己踩在“进去过的人”的狼狈扶贫“进不去的人”的贫瘠。
这样不堪,但挺实用的。
倘若后面没有遇见,它大概会一直这么“实用”
…………
周边的人渐渐熟络起来,知晓宋讼是学委后不免提及成绩,但宋讼不太和其他人交流,于是就委托杨琪询问。
“可别说了,老班让我当学委纯属意外,就因为集合的时候我躲懒,晚下去集合,顺便把风扇关了,就被万恶的资本家盯上了。”
宋讼回想起来还不免叹气:“谁知道老头子的学委身兼数职,就要干什么他都叫你。”
宋讼欲哭无泪。
被压榨的身兼数职“学委”成了同学们的快乐源泉,所谓“我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可我们班有位拿奖学金的诶,哪位隐藏的大神?”神通广大的同学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消息。
一时众说纷纭。
其中被提及最多名字就是“肖仅”。
宋讼耸了耸肩,表示不清楚。
斜前方空座位上书页被风扬起。
而此时话题中心的主人公正在球场。
“我真的服了,打球就打球。你们别把脏手往我衣服上凑行不?”肖仅无奈地叹气,看着这几个故意把脏手往他白衣服上蹭的活宝,“各位!大哥!”
“好了,我们错了。”众人也知肖仅没真气,“但,下次还敢。”
也不知是白衣服不搞脏点心里不痛快,还是对刚刚答应肖仅的事的“回馈”。
“牛!”几人又嘻嘻地打闹在一团。初春的暖阳散一点点侵入操场。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几分灼眼,肖仅抬手蹭掉额角汗,微微眯着眼:“几点了?”
“一点十四”廖永瞧了眼表。
“走了,回去时别出声”这个点大家在午休。
肖仅把球扔给廖永,独自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等汗收了后才进教室。
午休时窗帘挂得严实,声音倒放得低,光却挡不住。
常规来说,这个点大家都睡熟了,但宋讼将一个小时的午休砍了一半用来自习,才刚趴下没多久。
光从门缝中斜入,宋讼一睁眼便对上小心翼翼的肖仅。
肖仅略带歉意地颔首,见宋讼还未趴下,便走到她座位旁,蹲下轻声问:“有纸吗?”侧头盯着宋讼还有些呆滞的眼,嘴角不可察地翘起一个弧度。
宋讼从桌肚里胡乱抽出几张塞到肖仅手中,便又趴下了。
指尖似乎还有留有几分热。
“谢谢。”
幸亏没扰人清梦。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刚睡醒脑袋还有些发懵就开始上课——英语,最令宋讼头痛的一科。
所幸不太费脑,宋讼百无聊赖地记着单词。
“sight.sight…”词书旁一般都有例句。
"Young couple fell in love at first sight",宋讼无意识默念。
一见钟情?宋讼自顾自的沉思着。
“宋讼,你的钟准吗?”肖仅的声音插入她的思绪。
“嗯。”宋讼回过神,没好意思抬头,“应该和铃声差个七秒。”右手在稿纸上胡乱涂写,纸张被情绪划弄。
肖仅轻声笑了声:“这么严谨呀,学委。”
“那下午借我带去操场好不?”肖仅端详着桌子上的时钟。
“嗯。”宋讼一时讷讷,不好意思地抿嘴。
“学委真好。”肖仅话尾上扬。
而宋讼再次沉迷于“令人着迷”的词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