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边嘉树的肩膀明显僵了一瞬，他放下已经空了的碗。

“好。”

他回答得干脆，却掩饰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黎遇春站起身，拎起放在玄关的包。小白跟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像是在挽留。

“我送你。”边嘉树站了起来。

门对门的距离而已，黎遇春本想说不用，但边嘉树已经先一步打开了门。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边嘉树站在两扇门之间的位置，影子被拉的很长。

“晚安。”她说。

“晚安。”他回应，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

接下来几日，两人没有打到过照面，黎遇春很快就搬回了自己屋子住。下周就要出差了，最近几天疯狂熬夜加班定方案。

中间陈希找过她一次，上次同学聚会虽然没碰面，但陈希还是通过徐东洲加上了她的联系方式。

见面的地点约在边希集团楼下的咖啡厅，这是黎遇春第一次踏入边嘉树的商业王国。

站在那栋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下，黎遇春仰头，“边希集团”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她到的时候陈希已经在了，经过时光的蜕变，从前总是一头短发的女生如今也留起了波浪卷，剪裁精良的藏青色西装勾勒出干练的职场精英模样。

“喝点什么？”陈希把菜单递给她。

“我都行。”

“好，那我就随意点了。”她招来服务员，“两杯热可可。”

“这是他家的招牌。”陈希解释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黎遇春脸上。

“遇春，”她轻叹一声，“好久不见，我今天找你是有些话想跟你说，关于嘉哥的。”

黎遇春眉头微蹙，大学的时候陈希对边嘉树的心思她一个女生还是看出来的。

“你不要误会，我早就不喜欢嘉哥了。”她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上个月我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今天是最后一个工作日。钱也赚够了，我打算出国留学，还想找个外国男朋友呢。”

陈希轻笑一声，“想了想，嘉哥对我们这么好，走之前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遇春，嘉哥一直都爱着你。从大学到现在，这件事，可能除了你，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黎伯父的丧事，也是嘉哥一手操办的。”

“边希集团，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你的小名叫希希。”

听到这句话，黎遇春有些意外，曾经她以为是公司合伙人陈希的名字。

“当年你走后，嘉哥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整整一周都没出宿舍门。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比之前还要拼命，没日没夜地待在实训基地，做项目。后来创业，也巴不得立马就能把公司做大。因为熬夜，和人谈项目喝多，进医院洗过好几次胃。”

“有一次进医院，我们去看他。他穿着一身病号服，手背插着输液管，还在看你的杂志专访。”

“我们都劝他不要这么拼，慢慢来。但他等不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想让边希足够强大，也让自己站得足够高，这样才能让你在世界的另一端也能注意到他。”

落地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很刺眼，黎遇春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视频不知何时已经模糊。陈希最后的话轻得像一句叹息，“他是怕你忘了他。”

再见到边嘉树，是陈希找完她的第二天。清早，在她家楼下。

她刚下楼就注意到楼下停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了三分之一，车里的人正在开视频会议。

黎遇春敲了敲车窗，简单对着屏幕说了几句后他利落地合上电脑。车门打开的瞬间，晨风送来了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早。”他站在冬日清晨的暖阳下，“给你带了早饭。”

牛皮纸袋还带着温度，里面是热美式和抹茶蔓越莓司康，是她喜欢的搭配。

“前几天去了美国出差。”他突然说，“昨天晚上刚回来。”

像是在解释着为什么这几天没有谋面。

黎遇春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

下一秒，边嘉树又从副驾捧出一束洋桔梗。递花的姿势郑重得像拿着一份重要的合同，“我在学习……怎么追求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