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懒得回应,只道:“世子的正事忙完了?倒是有闲情特意跑来调侃。”
被问起正事,李淮还是没个正形,“你该知道,光凭这一件事是扳不倒颖王的,还有让他有所防备,你真要这么做?”
“我没想过一次扳倒他,只要能打掉赌坊,这遭便算咱们赢。”
前一世,颖王就是靠赌坊将不愿与他同流合污的官员拉下水,将从纨绔子弟身上搜刮的银两充实军备,最后成事的。
那些官员以为只要独善其身便可无事,谁知后宅妻族子弟早已经被颖王用财色腐蚀,最后只能站在叛军一边。
他本可以在更适合的时机将这事捅出来,可颖王用重利收买各府夫人的证据是窦苒苒送到他手上,他也愿意提前还她一个人情。
“小侯爷该不会是为了你‘未过门的妻子’才这么做的吧?”李淮坏笑着拆穿他。
时玉白了他一眼,“你知我不会与窦家女成婚,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李淮调笑道:“上次见那姑娘还没瞧出什么,只觉得人挺有趣,今日一见,原来生得这样明艳动人,让人见之难忘,小侯爷若是真不愿娶,本世子倒不介意将她抬进府做房贵妾。”
“你若实在没别的话说,”时玉深吸口气,冷声道:“便请下车吧。”
*
将客人全部送走,窦苒苒着人落锁,又看着下人四处撤掉烛火,这才施施然回到后院,远远听见东房里窦芷柔抽抽噎噎的哭声和季怀礼的怒骂,“逆子竟敢做出这样的丑事,还不快给你姑丈下跪认错。”
与身边的乐儿对视一眼,窦苒苒强压下翘起的唇角,深吸口气,轻移至东房门口,小心翼翼叫了声,“爹爹,客人都已散了,若没我什么事……”
“你进来。”窦远沉着声音叫她。
窦苒苒只能进门,恭敬伺立在旁。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窦苒苒道:“女儿困极了,一直在自己房间睡觉,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窦芷柔哭喊道:“你再装,我明明看到你进了东房,难道是演给我看?这件事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妹妹这话好奇怪,我在哪里休息为何要演给你看?”窦苒苒歪着脑袋,脸上写满清蠢的疑惑,“开始的时候我是在东房,可是东房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我住不惯就回了自己房间,况且,在哪里小憩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她在哪里小憩确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此事明摆着是季氏母女害人不成反害已,可窦苒苒为何能如此轻易躲过算计,东房里的人又为何会变成窦芷柔?
不管房中的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窦家丢的脸都是一样的,这一切真的跟她没关系吗?
这个女儿真如她表面看上去那样天真无害吗?窦远神情疲惫,看上去瞬间苍老了许多,“此间事已与你无关,你先回自己院子去吧。”
此事是在窦苒苒成人礼上发生,她还差点因此失了清誉,怎么看都是她受了委屈,小侯爷又一反常态明显护着长女,与其此时追究她是否无辜,还不如将心思用在如何遮掩丑事上。
窦苒苒顿了下,明白父亲不打算给她交待,也没纠缠,冷着脸应了声“是”,便领着手下丫头回房。
不知那晚之后发生了什么,两家人又是怎么议的,过了几日,窦府再传喜讯,宣布二女与季家亲上加亲,定了儿女婚事。
这婚订的极为低调,两家连顿订婚宴都没吃,悄没声的换了庚贴,写个聘书就算完事。
外面的人很传了一阵闲话,传够了,渐渐将这点别人家的丑事忘却。
“这就算完了?小姐差点失了清白,老爷却查也不查,就要将此事揭过?他就不怕小侯爷来找他?”秋喜忿忿不平。
开始时,窦苒苒也失望过,可次数多了,她早已认清窦远更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而非子女,也就不再对父亲抱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见秋喜气得快要哭出来,还笑着打趣,“他不是交待了吗?”
事后,窦远将乱传话的妈妈打了一顿,全家卖给人牙子,又将刚订了亲事的窦芷柔无限期禁足,不许她出门,便算是处置过了。
时玉虽说过若三日后没查出结果会上门追究,可那日之后再没来过,原来也只是说说。
想来也是,既然拿定主意要退婚,他又怎会真的将她的事放在心上?窦苒苒不禁苦笑。
订婚之后,季氏便称病不出,窦苒苒偶尔过去请安,娘两个还如往常那样“亲厚”,好像那日发疯一样想要撕打窦苒苒的并不是她,她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丝毫龃龉。
一家人就这样维持着表面平静,直至一日,金吾卫官兵围了窦侍郎府。